李怀德叹了一声,声音里透着一股看透世事的沧桑,仿佛在回忆什么。
“这做g啊。”
他缓缓说道,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划着,“跟单纯做事情,是两码子事。”
“你把生产任务完成得漂漂亮亮,把技术难题攻克了,那叫做事情,靠的是真本事,是硬功夫。”
“但做g…”李怀德顿了顿,摇了摇头,“你得琢磨人,得平衡关系,得看清风向,有时候甚至得学会妥协和隐忍。”
他看向游方,语气格外郑重, “想做事的g,难!因为你既要低头拉车,把实事办好,又得抬头看路,防着明枪暗箭!”
“知道你舅舅我为什么自费请客都要在厂里吃小灶么?”李怀德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点上。
“应该是留下个小辫子保护自己吧?” 游方有些不确定的回道。
李怀德夹着烟的手指顿在半空,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即化为一种孺子可教的欣慰。
你小子倒是看得明白。不过不止是保护自己这么简单。
李怀德弹了弹烟灰,声音低了几分,“我这是给那些盯着我的人,故意留个把柄。”
“太干净的人活不长,杨刚他们整天拿着放大镜找我毛病,我索性就让他们看见点毛病。
我自费请客吃小灶,既笼络了人心,又让他们觉得抓住了我“讲究吃请”的小辫子。
李怀德的表情变得明灭不定起来,“有时候,露个无伤大雅的破绽,反而能让真正的软肋藏得更深。
这就好比下棋,舍弃个卒子,才能保住帅。”
游方听到这,有些明悟,后面那个刘岚应该就是这种情况吧,舅舅靠这一招麻痹了所有人,所以才能在起风的时候坐稳位置。
李怀德把燃尽的烟头丢掉,又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续上。“你小子是心眼子多,也够脏,但是你不够狠心。
就那孙胖子那事来说,你选择翻砂车间,只想让他吃尽苦头。
而老刘却选择初轧车间,这是奔着孙胖子的命去的,我不信你没听说过,初轧车间的工作环境,高温铁水一个不注意,老师傅都可能没了,更何况一个厨子。”
游方开始细细梳理,他发现自己内心深处始终横亘着一条清晰的界线,那是来自另一个和平时代普通人的道德底线。
“方子,你记住。对于那些正经的政治对手,就算他输了,只要认栽,不妨给人家留个台阶,留份体面。为啥?因为山不转水转,你也不知道他哪天会不会东山再起,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李怀德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锐利, “可对于那些不长眼,自个儿往枪口上撞的蠢货小人,比如孙胖子这种,那就没什么好客气的!直接往死里收拾,一次就打疼,打怕,让他永远记住这个教训!”
“什么大人不记小人过?那都是狗屁!”李怀德嘴角勾起一抹讥讽,“那得看这小人识不识相。他要是安安分分,你自然可以当他不存在。可他要是敢不知死活,在大人面前蹦跶得瑟,那就是他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心狠!”
“怎么样想明白了没有?” 李怀德询问。
“想明白了!” 游方点头回道。
“想明白就好,也就是你是我外甥,其他人,这话我提都不会提。你的性格较真,负责,适合当老师,不适合混g场,有些时候太较真了可不好,要学会和光同尘。”
游方听到这话对舅舅刚升起来的膜拜之情直接散了,不由心里蛐蛐着,“要是真听您的话,后面我就完犊子了。”
想到这游方忙开口说道,
“教书育人没什么不好的,但是政坛对于我来说更加海阔天空嘛。”
“哈哈哈,你小子,走,今天柱子二师兄晚上过来试菜,我带你去见见老聂。”
李怀德搂着游方肩膀出了办公室,走向食堂。
二师兄叫钱明,父母早些年就没了,就跟着师傅来了四九城,娶了个媳妇,有三个小孩。
钱明见李怀德和游方进来,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小钱师傅,可以做菜了。” 李怀德吩咐道。
“得嘞!”只见钱明将食材入锅,大火开始翻炒了起来,看他炒菜竟也是种享受。
李怀德看了一阵颇为满意,带着游方进入小包间。
小包厢内,坐着一位中年男子,气度颇为不凡。
游方有些怀疑这位就是后面的那位聂副主任。
聂副处长见到游方,立刻热情地站起身,伸出双手紧紧握住游方的手用力晃了晃,脸上堆满了亲切的笑容。
“哎呀!这位就是游方同学吧?早就听怀德念叨过不知道多少回,说他有个了不得的外甥,是正牌的大学生,学问大得很!
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果然是一表人才,气度不凡啊!”
聂处长边说边扭头看向李怀德,语气半真半假地打趣道, “好你个李怀德,藏着这么一位青年才俊到现在才引见,你这事做得可太不地道了!”
游方一听聂处长这番热情洋溢又面面俱到的话,心里跟明镜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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