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凝聚了心血与首次成功喜悦的榫卯示范件的不翼而飞,像一盆冰水,浇熄了林枫因墙壁立起而燃起的大部分兴奋之火。他站在初具雏形的木屋框架内,暮色四合,刚刚获得的空间感非但没有带来安全,反而因为那无声无息的“造访”而显得格外空洞和令人不安。对方能在他专注于垒墙时,如此近距离地取走东西而不被他察觉,这种能力已经超出了他之前关于“野兽”或“虚弱幸存者”的猜测。这更像是一种……游刃有余的监控和介入。
他深吸了几口带着凉意的夜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和恐惧都无济于事。对方似乎在玩一个游戏,一个规则由对方制定,而他只能被动参与的游戏。但他绝不能就此停下。停下,就意味着认输,意味着将主动权完全拱手让人。他必须继续建设,用更快的速度,建起更坚固的屏障。只有自身足够强大,才有可能在未来可能到来的正面交锋中,拥有对话乃至抗衡的资本。
第二天黎明,天色未亮,林枫便已起身。他没有立刻开始工作,而是先仔细检查了工地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是墙壁内外和材料堆周围。没有发现新的羽毛、脚印或其他明显的标记,那件失踪的示范件也毫无踪影。这种“正常”反而更让人心神不宁。他简单吃了些烤鱼干,喝足水,便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了新一天的工作中。
墙壁已经达到齐胸高,接下来需要架设更高层的圆木,以及最重要的——屋顶的梁架。这意味着,他需要将更重、更长的圆木提升到更高的位置。单凭臂力硬扛,不仅效率低下,而且极其危险。是时候运用一些更聪明的方法了。
他的目标是架设屋顶的主梁——那根最粗壮、最长,需要横跨整个屋脊的巨木。他选定的主梁长度超过四米,重量惊人。他先将主梁拖到木屋一侧的地面上,使其与预定的屋脊位置平行。
接下来,是杠杆和绳索的舞台。他找来一根结实的、长度适中的木棍作为杠杆,又挑选了一块表面相对平坦的大石头作为支点。他将支点石头放置在主梁一端下方靠近端头的位置。然后,他用浸泡后更加柔韧的藤蔓,在主梁需要提升的一端打上牢固的绳结,确保不会滑脱。
准备工作就绪。他走到杠杆长力臂的一端,双手紧握,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力向下压去。
“嘎吱……”杠杆在支点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主梁被撬动的一端缓缓离开了地面。但由于主梁过于沉重,杠杆的力臂相对还是太短,他无法将其抬升到足够的高度。
这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稳住杠杆,用一块石头卡住保持其位置,然后迅速将另一根较短的圆木垫到刚刚被撬起的主梁一端下方。这样,主梁的一端就被垫高了一小段距离。
他撤掉杠杆,将支点石头移到这块垫木下方更靠近主梁重心的位置,重新布置好杠杆。再次下压!这一次,因为支点更靠近重心,省力效果更明显,主梁这一端被抬升得更高。他再次垫入新的垫木。
如此反复,利用杠杆和垫木,像蚂蚁搬家一样,他将主梁的一端一点点地抬升,直到达到接近墙壁顶端的高度。这个过程极其耗费时间和体力,需要精确的计算和稳定的操作,任何一次失手都可能导致主梁滚落,前功尽弃,甚至砸伤自己。
当一端达到预定高度后,他用准备好的、另一端固定在对面承重柱上的绳索,穿过一个预先在墙壁顶端绑好的简易藤环(充当粗糙的定滑轮),紧紧拉住并固定住主梁的这一端。虽然摩擦力巨大,远非真正的滑轮组,但这至少能分担大部分重量,防止其坠落。
然后,他转到主梁的另一端,重复整个撬起、垫高、固定的过程。汗水如同溪流般在他古铜色的脊背上蜿蜒流淌,肌肉因为持续的高强度发力而突突跳动,掌心早已是一片血肉模糊。但他眼神锐利,动作稳定,如同一个最严谨的工程师,精确地执行着每一个步骤。
时间在枯燥而艰苦的重复中流逝。当主梁的另一端也被成功提升到与对面同等高度,并被绳索初步固定住时,正午的阳光正烈。最危险的阶段到来——他需要将这条沉重的巨木,最终推送到屋脊的正确定位,并确保其水平与稳定。
他爬上墙壁,站在齐胸高的墙头,脚下是数米高的悬空。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两边固定主梁的绳索,时而放松,时而拉紧,同时用一根长木棍辅助推动和微调主梁的位置。这是一个极其考验耐心和平衡的过程,他必须全神贯注,不能有丝毫分心。
“一寸,两寸……好,稳住……”他喃喃自语,像是在鼓励自己,又像是在对那不听使唤的沉重木材发号施令。粗重的绳索深深勒进他的肩膀,带来火辣辣的疼痛。
终于,在经历了数次令人心惊胆战的晃动和调整后,主梁“咚”的一声闷响,稳稳地落入了两端承重柱顶端预先开凿出的简易凹槽(这是他昨晚连夜赶工的结果)中。它如同一条沉睡的巨龙,横亘在了屋脊之上,成为了整个木屋最高、也是最核心的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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