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和原住民队伍消失在丛林里,西边天空的暗红色光芒像一块逐渐扩大的瘀伤,低低地压在地平线上。林枫站在窗前,握着铁斧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但手臂在轻微颤抖——大病初愈的虚弱,混合着肾上腺素飙升后的脱力感。
“Come.”
那个英语单词还在耳边回响。清晰,简短,不容置疑。
林枫深吸一口气,松开铁斧,让它靠在墙边。他走回工作台前,动作因为虚弱而有些迟缓,但眼神是清明的。
他打开存放晶体的陶罐。淡黄色的晶体在油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中心那粒红色颗粒依旧在缓慢旋转。他拿起晶体,握在手心——温暖的触感传来,像是握住了一块有生命的阳光。
“好吧,”他对着晶体说,像是在做战前简报,“既然你换走了Wilson,现在你就是我的新伙伴了。给你起个名吧…Crystal?太直白。Sunny?太娘。算了,还是叫你石头兄吧,虽然你比石头高级点。”
他把晶体小心地装进贴身的小皮囊里,挂在脖子上。晶体贴着胸口,温暖持续传来,像一个小小的、不会熄灭的炉火。
接下来是快速但有条理的打包。三年的荒岛生活让他练就了高效整理的能力。他把背包清空,重新装入最关键的物品:
食物:熏鱼干、熏肉、晒干的薯片、一小包盐。
水:两个装满的水壶,外加一个空皮囊(可以在溪流补充)。
工具:铁刀(别在腰间),铁斧(太重,但必须带),打火石,一小捆绳索。
医疗:剩余的草药,干净的包扎布。
其他:骨笛,笔记本和炭笔,几张关键的树皮画,还有那块黑色石斧——原住民的礼物,也许有用。
他环顾木屋,目光扫过每一件他亲手制作的东西:陶罐、工具架、兽皮毯子、工作台…这里有他三年的汗水和智慧,是他从零开始重建的微缩文明。
“再见啦,”他轻声说,“希望火山对你们温柔点。”
他没有锁门——如果灾难过后还有人能来到这里,这些物资或许能救命。然后他背上沉重的背包,试了试重量。身体明显在抗议:肌肉酸痛,呼吸急促,高烧后的虚浮感还没完全消退。
“虚弱期,”他对自己说,“但没得选。”
他走出木屋,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菜地。薯类在月光下泛着深绿色的光泽,长势正好。可惜了。
然后他转身,走进丛林,朝着原住民队伍消失的东北方向。
追踪并不难。十几个人走过的痕迹很明显:折断的树枝,踩倒的草丛,偶尔还能看到一两个清晰的脚印。林枫保持着安全距离,既不让目标脱离视线,也不至于靠得太近被发现。
最初的半小时,他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背包比想象中重,身体比想象中弱。每走几百米就得停下来喘气,汗水很快浸湿了衣服。胸口的晶体持续散发着温暖,这让他好受一些——至少不会感到寒冷。
“石头兄,”他一边喘气一边低声说,“你除了当暖宝宝,还有别的功能吗?比如增加体力?或者驱蚊?”
晶体沉默着,但温暖依旧。
追踪一个小时后,林枫注意到一些细节:原住民队伍走得很快,但路线很明确,像是沿着一条既定的路径前进。现代人队伍似乎很配合,没有反抗或试图逃跑的迹象。这很奇怪——如果原住民是劫持他们,为什么这么顺从?
除非…除非现代人自愿跟着走?或者他们达成了某种协议?
又走了一段,林枫看到路边的一棵树上,刻着一个简单的符号:一个圆圈,里面有三道波浪线——和之前树皮画上代表热泉或热浪的符号一样。符号很新鲜,像是刚刻的。
是路标?原住民留下的?
他继续前进,每隔几百米就能看到一个类似的符号,有时刻在树上,有时用石头摆出来。确实是路标,而且是指引方向的路标。
“所以是给我留的?”林枫皱眉,“他们知道我会跟来,特意留下标记?”
这让他更加困惑。原住民的行为充满矛盾:一方面用火山警告威胁他,另一方面又给他治病、留路标、邀请他加入。
除非…除非火山威胁是真实的,但原住民有一套应对计划,而现在这个计划包括了现代人队伍,也包括了他?
思绪在脑子里打转,但脚步不能停。身体在抗议,肺部像破风箱一样嘶鸣,腿像灌了铅。有好几次他差点被藤蔓绊倒,全靠抓住旁边的树干才稳住。
“这就是重生吗?”他苦笑着自嘲,“虚弱的、喘得像条狗的、在丛林里跟踪别人的重生?”
但奇怪的是,虽然身体极度疲惫,精神却异常清醒。高烧像一场大火,烧掉了很多东西:多余的恐惧,无用的纠结,对过去的执着。剩下的是一种简单的、近乎原始的专注:活下去,搞清楚,做决定。
他想起了那个幻觉中出现的“另一个林枫”,那个西装革履、精致疲惫的都市白领。那个“他”提供了一条安全但遗忘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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