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走到热泉边时,离正午还有两小时。
硫磺味比昨天更浓,热泉的水面剧烈翻涌,冒着比往常更多的蒸汽。空气湿热得让人呼吸困难。他在距离热泉二十米外的一棵枯树后停下,藏好身形,观察四周。
没有人。至少现在没有。
他找了块相对平整的石头坐下,从背包侧兜拿出Wilson,放在身边。“提前到了,”他对椰子说,“这是谈判的基本礼仪——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谈判。”
椰子沉默。那张中性的脸在蒸汽缭绕的环境中显得有些模糊。
林枫开始检查装备。铁斧在腰间,铁刀在靴筒里,骨笛放在最顺手的口袋。背包里有水、食物、火种、急救包。还有那几张关键的树皮画。
准备妥当后,就是等待。
时间过得很慢。热泉沸腾的声音单调而持续,硫磺味刺激着鼻腔。林枫的神经绷得很紧,耳朵捕捉着丛林里的每一个声响——鸟扑翅,虫振翅,风吹过枯叶。
但没有人来的迹象。
正午时分,太阳升到头顶。阳光直射下来,热泉区域的蒸汽在光线下形成扭曲的光晕。林枫眯起眼睛,看向西方丛林的方向。
依然没有人。
他等了又等,半小时,一小时。太阳开始西斜。
“被放鸽子了?”他自嘲地笑了笑,“或者,那根本不是什么约会,只是个陷阱?”
但他没有立刻离开。直觉告诉他,再等等。
又过了一小时,下午两点左右。热泉的水面突然剧烈波动,像是地下有什么东西在搅动。蒸汽喷涌得更高,硫磺味浓到刺眼。林枫忍不住咳嗽起来,用袖子捂住口鼻。
就在这片混乱中,他看到了。
不是人影。是光。
在热泉浑浊的水面下,在翻涌的白色蒸汽深处,有一瞬间闪过一道暗红色的、微弱的光。像是一块烧红的炭在水底亮了一下,随即被水流和蒸汽吞没。
林枫愣住了。他盯着水面,眼睛被蒸汽熏得生疼,但再也没看到那道红光。
是错觉?还是热泉底部真的有热源?火山活动的直接证据?
他想起矮个子昨天演示的粉末燃烧实验。红色矿物加炭,加热,会燃烧。如果热泉底部有类似的矿物堆积,加上地热的高温…
可能不需要外部触发,热泉本身就是一个不稳定的“火药桶”。
这个认知让他脊背发凉。
他不再等待。迅速收拾东西,把Wilson塞回背包,转身离开热泉区域。脚步很快,几乎是逃跑。
回到营地时,已是傍晚。夕阳把天空染成血色,云层厚重,预示着一场夜雨。
林枫没有做饭。他检查了屋子和院子,确认没有异常,然后坐在门口,看着天色渐暗。
被放鸽子的失落,热泉底下红光的恐惧,火山威胁的紧迫——所有这些情绪混在一起,让他感到一种深沉的疲惫。
不是身体的累,是心的累。
夜幕降临,雨没有下。云层意外散开,露出清澈的夜空。繁星浮现,越来越多,越来越亮。在这座远离文明光污染的孤岛上,星空清晰得令人窒息。
林枫抬头看着,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走进屋,拿出笔记本,翻到很前面的某一页。那是他刚流落到岛上时写的,尝试用星星定位的潦草记录。当时工具简陋,知识有限,只勉强推算出自己大概在南半球,纬度可能在热带。
现在,三年多过去,他有了更精确的工具——自制的简易角度测量仪(一块刻了度数的木板和一根垂线),有了更系统的天文知识回忆,有了更平静的心态来做这件事。
“反正也睡不着。”他对跟着他出来的Wilson说,“咱们干点正经事。”
他在院子里生了一小堆火——不是为了取暖,而是为了照明。火光能让他看清笔记本和测量工具,又不至于太亮影响观星。
首先,找南十字座。在南半球,这是最关键的导航星座。林枫仰头寻找,很快找到了——四颗明亮的星组成十字形,在夜空中很显眼。他用自制的测量仪对准十字的长轴,记录角度。
然后,找南门二和马腹一。这两颗亮星连线指向南天极。他测量了它们与地平线的夹角。
接着,他尝试用北极星——虽然在南半球北极星位置很低,靠近地平线,几乎看不见,但他记得可以通过其他星座间接推算。
测量,计算,核对。过程繁琐,需要耐心。火堆噼啪作响,Wilson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像是在监督。
林枫沉浸在计算中,暂时忘记了白天的焦虑。数学和天文是客观的,不会因为他的情绪而改变。这种客观性让他感到一种难得的平静。
一小时后,他得到了一个粗略的结果。
根据他的测量和计算,这座岛大约位于南纬15度到20度之间。经度无法确定,因为没有精确的时钟测量时差,但他根据记忆中飞机的航线和飞行时间推测,可能在东经160度到170度左右,太平洋中部偏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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