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滴答”声和微弱的湿气,像一根无形的丝线,将林枫从绝望的泥沼中猛地拉扯出来。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绕到树后,心脏因期待而狂跳。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瞬间泄了气——那不过是从高处一片宽大叶片上滚落的水珠,滴在下方一块凹陷的岩石上,积攒了微不足道的一小洼,而且混着苔藓和灰尘,显然无法饮用。是昨夜的残露,还是清晨的凝结?无论如何,这都不是稳定的水源。
希望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再次瘪了下去。然而,就在这极度的失落中,那滴水珠折射的微弱天光,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混沌的记忆。水……植物……可食用部分……一个清晰的名词猛地跳了出来——棕榈树芯!
他怎么早没想到!不是那些充满陷阱的藤蔓,而是这种相对安全、已知的应急水源!他之前只是被动地舔舐断裂处渗出的汁液,从未想过主动去获取树芯内部富含水分的部分。知识的火花重新点燃,驱散了因干渴和错误尝试带来的阴霾。
他立刻转身,目光锁定在几株距离丛林边缘稍远、相对孤立的棕榈树上。他选中了一棵看起来较为年轻、树干不算太粗壮的。这一次,他不再用石头盲目砸击,而是冷静地评估着。
他拿出瑞士军刀,选定了主刀。直接切割坚韧的树干外皮是不现实的。他回忆着相关知识:需要找到树冠下方,树干最嫩的部分,或者……他抬头看了看,或许可以从侧面接近根部上方相对脆弱的地方入手?
他选择了后者,蹲下身,用刀尖在树干基部反复刻画、切割。这个过程依旧缓慢而费力,棕榈树的纤维异常坚韧,每一刀都需要他用尽全力。汗水顺着他的鼻尖和下巴滴落,但他此刻的心境与之前疯狂砸树时截然不同。这是一种有目的的、充满希望的努力。他知道目标在哪里,知道方法是可行的,尽管艰难。
虎口再次被磨得生疼,手臂因为持续用力而酸胀发抖,但他咬紧牙关,目光坚定。刀尖一点点深入,木屑不断飞出。他绕着树干基部,耐心地切割出一个环形的深槽。这比胡乱砸击效率高得多,也更节省体力——至少是更有效率的体力消耗。
终于,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断裂声,他成功地将这棵棕榈树从基部砍断了!树木倾斜、倒下,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声响,惊起了附近灌木丛里的几只小鸟。
林枫顾不上喘息,立刻扑到倒下的树干前。他用刀剖开坚韧的外皮,露出了内部颜色较浅、质地相对柔软的树芯部分。他用刀切下一小块,迫不及待地放进嘴里咀嚼。
一股清甜、带着淡淡植物气息的汁液瞬间充盈了他的口腔!
这感觉,与之前那苦涩有毒的藤蔓汁液有着天壤之别!虽然汁水量不算特别丰沛,但那种纯净的、带着生命力的湿润感,如同久旱的甘霖,滋润着他如同焦土般的口腔和喉咙。他贪婪地咀嚼着,用力吮吸着每一滴汁液,直到那块纤维变得干涩无味,才依依不舍地吐掉,然后立刻切下更大的一块。
他坐在地上,背靠着倒下的树干,像一只终于找到食物的饥饿动物,专注而满足地获取着这救命的养分。树芯的水分虽然无法与清澈的淡水相比,也富含纤维不能多食,但它确确实实地缓解了那要命的干渴,补充了宝贵的水分和一点点糖分。
一股微弱的暖流,伴随着水分的吸收,开始在他近乎枯竭的身体里缓缓流淌。头脑的昏沉和眩晕感减轻了一些,四肢也似乎恢复了一点力气。更重要的是,希望,真正的、坚实的希望,重新在他心中生根发芽。他找到了一种可以依赖的、相对安全的取水方法!尽管效率不高,需要耗费体力砍树,但这意味着他不会被渴死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剩下的树芯部分切割成小块,珍惜地放进背包。看着那些淡黄色的、饱含汁液的纤维,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安心。这是他自己努力获得的成果,是知识与行动结合的成果。
他休息了一会儿,感受着身体状态的轻微改善。目光再次投向岛屿的内陆。棕榈树芯是应急之选,不能作为长期依赖。他依然需要找到稳定的淡水水源——一条溪流,一个水潭,或者一个能够收集大量雨水的方法。
他站起身,准备返回山脊营地。有了棕榈树芯垫底,他可以更冷静、更有计划地思考下一步行动。或许,可以尝试向着之前在高地上看到的、疑似内陆湖的方向,进行一次极其谨慎的、短距离的侦察?
就在他收拾好东西,转身欲走之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刚才砍伐棕榈树时,散落一地的凌乱枝叶和木屑。在这些杂物中间,有一个小小的、颜色与周围枯枝败叶截然不同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几乎被踩进松软沙土里的、颜色鲜艳的塑料瓶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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