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滴水,带着金属水壶内壁那点可怜的凉意,滑过林枫如同砂纸般粗糙的舌头和肿胀的喉咙,带来的缓解短暂得如同幻觉。他下意识地将水壶倒过来,用力晃了晃,再也听不到那令人心安的液体晃动声,只有空荡荡的回响,敲打着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真正的、纯粹的干渴,此刻才如同蛰伏已久的猛兽,彻底显露出它狰狞的獠牙,扑了上来。那不再仅仅是喉咙的不适,而是一种从身体最深处燃烧起来的火焰,灼烧着他的食管,炙烤着他的胃壁,甚至仿佛要将他的血液也蒸腾成粘稠的固体。嘴唇彻底干裂,泛起白色的死皮,每一次微小的开合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舌头肿胀地填满了口腔,感觉僵硬而陌生。
头脑开始变得昏沉,视线边缘出现细微的、闪烁的斑点。耳鸣声取代了部分外界的声音,持续地嗡鸣着。仅仅是站立起来,一阵强烈的眩晕就猛地袭来,让他不得不立刻扶住旁边冰冷的岩石,才勉强没有栽倒。心脏在空乏的胸腔里沉重而缓慢地跳动,每一下都像是在拉扯着干枯的筋腱。
水。这个字眼不再是生存需求清单上的一条,而是变成了他全部意识中唯一闪烁的、带着血色红光的信号。所有其他的计划——建设营地、探索岛屿、防范野兽——在这一刻全都变得模糊而遥远。他的大脑几乎停止了其他所有功能的思考,只剩下最原始、最强烈的本能:找到水,立刻,马上。
他抓起背包和军刀,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新选定的山脊营地冲下,朝着那片熟悉的、生长着棕榈树的丛林边缘狂奔。虚弱和眩晕让他的脚步踉跄,好几次差点被沙滩上的障碍物绊倒,但他不管不顾,眼睛里只有那些在晨光中摇曳的高大树影。
他选中了一棵看起来最为粗壮、树冠最为茂盛的棕榈树。这一次,他没有再去尝试锯断它,那太慢,太耗费体力。他像一头绝望的野兽,直接用肩膀猛地撞向树干,试图将它撼动,仿佛这样就能让里面的水分流出来。树干只是微微晃动,顶端的叶片发出无情的沙沙声,像是在嘲弄他的徒劳。
他喘着粗气,双眼布满血丝,目光疯狂地扫视着地面,寻找着任何可能替代的工具。他捡起一块边缘相对锋利的石头,双手握住,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发疯似的砸向树干的基部。
“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清晨的海滩上回荡,惊起了附近灌木丛中的几只海鸟。木屑飞溅,树干上很快出现了一个凹坑,但距离获取富含水分的树芯还差得远。他的虎口被反震力震得发麻,几乎要裂开,但他感觉不到疼痛,只有那股几乎要将他焚毁的干渴在驱动着他机械地重复着动作。
汗水从他额头上渗出,但刚流出来,似乎就被体内的高温蒸发了,只留下盐分结晶,刺痛着皮肤。他的动作开始变形,呼吸如同破风箱般急促而无力。理智的堤坝正在被生理的极限需求冲垮。
不知砸了多少下,树干上的凹坑已经足够深,他扔掉石头,用颤抖的手指抠挖着断裂的木质纤维。终于,他触及到了内部相对柔软、颜色更浅的树芯部分。他迫不及待地撕扯下一块,塞进嘴里,用尽腮帮子最后一点力气咀嚼、挤压。
一丝微乎其微的、带着植物青涩味的湿润感,如同甘霖般出现在他彻底干涸的口腔里。这感觉是如此微弱,却又是如此真实。他贪婪地吮吸着,挤压着,直到那块纤维变得如同木渣般干涩无味,才吐掉,然后又立刻撕下更大的一块,重复着这个过程。
他像一只啃噬树根的困兽,趴在树干旁,贪婪地、近乎癫狂地获取着这救命的液体。树芯的水分有限,而且富含纤维,并不能真正解渴,更无法替代清澈的淡水,但它暂时扑灭了喉咙里那场最凶猛的大火,将林枫从立刻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疯狂的举动慢慢平息,理智如同退潮后裸露的沙滩,重新占据主导。他瘫坐在地上,背靠着被他摧残得伤痕累累的树干,大口喘着气,身体因为脱力和后怕而微微颤抖。他刚刚的样子,一定很像一头野兽。文明的外衣,在生存的绝对需求面前,竟是如此薄弱。
他休息了片刻,等到眩晕感稍微减轻,才用军刀更有效率地切割下几大块富含树芯的部分,小心地放进背包。这只能应急,他必须找到稳定的水源。
他挣扎着站起来,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东部那个平静的海湾,投向了昨天黄昏时,他在夕阳逆光中瞥见的、那片水下不规则的深色阴影。之前因为选择营地和干渴的折磨,他几乎忘了这个发现。
现在,空水壶的重量和喉咙里残留的干涩感,让那个水下阴影的诱惑力成倍增加。那会不会是……一个沉没的箱子?里面会不会有密封的瓶装水?或者其他容器?哪怕只是一个能更好收集雨水的工具,也是天大的幸运。
希望,总是伴随着风险。那片阴影到底是什么?它为什么会在那里?靠近它,会不会有未知的危险?
他舔了舔依旧干裂的嘴唇,感受着树芯水分带来的短暂滋润正在迅速消退。他必须去查看。不能再等了。他调整了一下背包,握紧军刀,朝着海湾的方向,迈出了虚弱却坚定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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