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阿杰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西区仓库。仓库内灯火通明,大牛正提着复合盾牌在门口警戒,看到阿杰归来,明显松了口气。
“杰哥,没事吧?”
“没事。”阿杰摆摆手,目光扫过仓库内部。小玲正在清点整理物资,老陈则在擦拭着他的猎刀,石头和王嫂母女已经休息。一切如常,却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
他没有立刻声张地下室的发现,只是示意大牛继续警戒,自己则走到仓库角落,那里摆放着莫浪留下的一个不起眼的金属盒子。他按照特定的频率,轻轻敲击了几下盒盖,这是最基础的、单向的信息传递方式,表示有重要情况需要汇报。
做完这一切,阿杰才走到老陈身边坐下,压低声音,将今晚在地下室的所见所闻详细道来。
“…那些人,他们在偷偷研究旧时代的知识,甚至试图恢复独立供电。那个李老,像是个学者。”阿杰最后总结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敬意。
老陈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他放下猎刀,沉吟道:“保存知识的火种…这比单纯的武力反抗更需要勇气和毅力。永恒之光最忌惮的,就是底层人掌握知识,觉醒思想。这些人如果被发现了,下场会比我们惨得多。”
“我知道。”阿杰点头,“所以我觉得,他们或许比那些只想捞好处的帮派分子,更值得争取。”
“但要取得他们的信任,很难。”老陈经验老道,“他们就像受惊的兔子,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让他们彻底躲藏起来,或者…玉石俱焚。”
“我们不需要立刻取得完全信任。”阿杰已经有了思路,“我们可以先提供一些他们急需、但又不会暴露我们太多底细的帮助。比如…更高效的照明设备,或者一些基础的、不易追查的工具和零件。让他们自己去判断。”
老陈想了想,表示赞同:“循序渐进,润物无声。这是个办法。”
两人又低声商议了一些细节。阿杰决定,明天让老陈再去接触一下泥鳅,弄一些基础的电子元件和工具,不要求多高级,但要可靠。同时,他也需要莫浪大人的进一步指示。
……
接下来的几天,银河贸易表面上的运作依旧。通过泥鳅等中间人,少量高品质的压缩食品和低级药剂继续流入市场,换取着永恒点数、信息以及一些特定物资。铁爪帮似乎真的被暂时打怕了,没有再来挑衅,但暗地里的窥探并未停止。
阿杰则让老陈借着采购的名义,将一批基础的、如万用表、焊锡、品质较好的导线、几盏低功耗高亮度的LED灯珠等物品,混在其他杂物里,带回了仓库。
他没有亲自再去那个地下室,而是选择了一个夜晚,让身手最灵活、也最不起眼的小玲,带着一个装着这些工具和零件的小包,悄悄放在了那栋半塌图书馆的入口处,一个约定的、不起眼的石缝里。里面附了一张简单的字条,只有两个字:“回礼。”
这是一种无声的试探,也是一种善意的表达。
两天后的夜晚,阿杰再次来到图书馆附近,发现石缝里的包裹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小捆用油布仔细包裹的、手抄的笔记。他打开一看,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迹和简图,记录着兴阳市部分区域地下管道的分布和现状,以及几处已知的、永恒之光监控力场的薄弱点。
这份“回礼”的价值,远超阿杰送出的那些工具。这不仅仅是知识,更是某种程度上的信任背书。
一种无声的默契,在两个同样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团体之间,悄然建立。
与此同时,林欣那边也有了进展。
她并未频繁露面,多数时间留在仓库顶层一个收拾出来的安静房间里,看似休息,实则她的感知早已如同无形的风,悄然覆盖着仓库周边的大片区域。
风带来了声音,带来了气味,也带来了信息。
她“听”到了隔壁棚户区两个妇人为了一点点合成糊糊的争吵,听到了流浪汉在睡梦中无意识的呓语,也听到了几个半大孩子模仿永恒军士兵走正步、并低声咒骂他们是铁皮杂种的童言。
这些零碎的信息经过她敏锐的头脑筛选和整理,逐渐拼凑出外城更真实的一面:资源的极度匮乏导致的人性扭曲,对永恒之光深入骨髓的恐惧与憎恨,以及在绝望中依然顽强生存的、微小而琐碎的希望。
更重要的是,她通过风的流动,捕捉到了几条相对清晰的“信息流”。那是几个在不同棚户区之间流动的小商贩和消息灵通的拾荒者,他们如同人体血管中的血小板,维系着底层信息的微弱流通。林欣没有直接接触他们,而是记下了他们的活动规律和经常聚集的地点。
这天下午,她将一份简单勾勒的信息图交给了阿杰。
“这几个人,可以尝试接触。他们消息灵通,而且…对现状不满。”林欣指着图上几个标记点,“尤其是这个叫‘老烟斗’的,常在灰烬集市南边的旧水塔下和人下棋,知道很多内城流出来的小道消息,嘴巴严,但喜欢用消息换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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