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历二零五五年九月七日,上午。
银河公司的车队再次驶出基地,这次的目的地是位于城市东南区域的梅湖基地。与前往湘大基地时不同,越靠近梅湖区域,气氛越发显得压抑和荒凉。道路上废弃车辆的残骸似乎更多,偶尔能看到一些被随意丢弃的人类白骨,空气中甚至隐隐飘荡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化学品的怪异气味。
远远地,就能看到梅湖基地那由高大铁丝网、电网和粗糙混凝土围墙组成的防御工事。围墙之上,了望塔林立,哨兵的身影清晰可见,枪口冷漠地指向外部。整个基地给人一种生人勿近、铁桶般的森严感。
车队在距离大门百米外停下,这是为了避免引起误会的标准程序。莫浪和苏瑾瑜走下头车,能清晰地看到大门后方垒砌的沙袋工事和后面影影绰绰、眼神不善的守卫。这些守卫的装备混杂,但数量不少,透着一股悍匪的气息。
一名克隆士兵上前,向大门守卫表明身份和来意:“银河贸易公司,前来拜访梅湖基地首领,洽谈贸易合作。”
大门后的守卫头目打量了一下车队和莫浪等人,尤其是看到那些装备精良的克隆士兵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和警惕,但更多的是排斥。他拿起对讲机,低声汇报了几句。
等待的时间比在湘大时要长一些,气氛也更显凝滞。终于,那名守卫头目放下对讲机,走到大门内侧,隔着铁丝网,用毫不客气的语气高声喊道:
“我们首领说了!梅湖基地,不欢迎你们银河公司!没什么生意好谈的!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这话说得极其无礼且干脆,直接关死了所有对话的可能。
莫浪和苏瑾瑜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非但没有露出恼怒的神色,反而同时浮现出一种耐人寻味的、带着些许玩味的笑容。
“有意思。”莫浪轻声说了一句。
两人没有多费唇舌,转身干脆利落地回到了车上。
车队缓缓调头,驶离梅湖基地。车内,莫浪看着后视镜里那逐渐远去的、如同钢铁堡垒般的基地,笑着对苏瑾瑜说:“瑾瑜姐,看来我们被当成威胁了,连门都不让进。”
苏瑾瑜扶了扶眼镜,冷静分析道:“很正常。我们的传单就像投入他们鱼塘里的石头。他们靠压榨和恐惧统治,而我们提供的却是秩序和希望。这从根本上动摇了他们的根基。这个下马威,无非是想告诉我们,这里不是我们能插手的地方,或者…想逼我们以更低的姿态去求他们。”
“求他们?”莫浪嗤笑一声,“那就看看,最后是谁求谁吧。现在还早,去最后那个目的地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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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梅湖基地内部,“会议室”。
这里原本是梅湖国际艺术学校的大会议室,如今被改造得面目全非。华丽的吊灯上沾满污垢,墙壁上挂着不知名的兽头和扭曲的金属装饰,长长的会议桌是由几张旧桌子拼凑而成,上面甚至还留有深色的污渍。
三个人正坐在桌旁,气氛并非融洽无间,带着一种利益捆绑下的紧张与合作。
段菲坐在一端,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皮衣,指尖夹着一根细长的香烟,烟雾缭绕中,她的面容美艳却冰冷,眼神锐利如毒蛇。
张屠坐在她对面,身材壮硕得像一头熊,穿着沾着油污的皮质围裙,粗大的手指不耐烦地敲打着桌面,一脸横肉,浑身散发着血腥气和暴戾。
王德发坐在中间,像个和事佬,穿着相对“体面”的旧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脸上挂着圆滑的笑容,但小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算计。
他们身后,各自站着两名气息彪悍、眼神凶狠的心腹手下,腰间都鼓鼓囊囊地别着武器。
“哼!银河公司?做生意?做他娘的春秋大梦!”张屠率先开口,声如洪钟,“老子的地盘,什么时候轮到这种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阿猫阿狗来说话了?还他妈发传单?上面写的什么狗屁东西!包吃包住?公平任务?他妈的那些猪猡要是信了,还不全跑光了?老子去哪找人手杀变异老鼠?”
王德发呵呵一笑,打圆场道:“张老大息怒。不过话说回来,这银河公司看来确实是条过江龙。昨天,辉煌基地那个肖媚,可是亲自到我这儿来了。”
段菲眉毛一挑:“哦?那个骚狐狸来干嘛?又想要一批‘好货’?”
“可不是嘛,”王德发点点头,“挑走了十几个以前艺校的小姑娘。顺便嘛,跟我打听了一下这个银河公司的来头。听说他们在银河手里吃了大亏,一个百人队被人家无声无息地吃掉了,还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抢走了一批人。肖媚那女人,心里可是恨得牙痒痒呢。”
段菲吐出一个烟圈,冷冷道:“这个银河确实有点东西。前脚灭了闫坤,后脚就撩拨赵天龙…几百人的队伍,就这么嚣张,要么是蠢,要么…就是有所依仗。”她最关心的是技术背景,“我怀疑他们是不是和以前的军方残余或者哪个秘密研究所搭上了线?那些装备,不像民间能搞出来的。”
张屠不耐烦地打断:“管他娘什么背景!要不是现在摸不清他们的底细,老子现在就带人去平了他们那什么狗屁基地!区区几百人,也敢在星沙撒野?”
王德发摆摆手:“张老大,稍安勿躁。肖媚来说这事,未尝没有想借我们的手去试探的意思。咱们可不能当这个出头鸟。现在嘛,给他们个闭门羹,晾着他们,既表明了我们的态度,也看看他们下一步怎么走。反正就算他们现在收个一两千人,在我们眼里,也不过是稍微壮实点的蚂蚁。”
段菲掐灭烟头:“王老板说得对。当下最重要的是摸清他们的底细,尤其是他们的技术来源和物资渠道。派人想办法混进去。在他们底细没摸清之前,保持距离,但必须让他们知道,梅湖,不是他们能碰的地方。”
三人又就基地内部的一些物资分配和奴工管理问题争吵了几句,最终不欢而散,各自离开。会议室内只剩下弥漫的烟味和一种冰冷而贪婪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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