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O二五年八月二十日。
蓝星,夏国湘南省。
星沙市的夏夜,总是被霓虹灯和喧嚣烘烤得闷热而浮躁。莫浪坐在租住公寓的天台边缘,两条腿悬空在外,脚下是川流不息的车灯划出的金色河流。一瓶廉价的白酒已经见了底,在他手里歪斜地晃荡着,像他此刻的人生,找不到重心,空空如也。
酒精烧灼着喉咙,却暖不了那颗被现实反复捶打后变得冰凉的心。
芊芊走了。
这个念头像一根冰冷的针,时不时就刺他一下,提醒着他作为一个男人,是多么的失败。
芊芊是他姐莫青鱼的青鱼传媒公司旗下主播,姓周,湘南省邵市人。艺术学院毕业生,长相姣好,现在抖音上也有百十万的粉丝。在青鱼传媒算得上是头部主播了。
两年前,莫浪来青鱼传媒公司后第一次见到她后就迷恋上了,在他姐的支持下展开了激烈的追求。
那时候周芊芊刚大学毕业进入公司不久,而青鱼传媒也正处于鼎盛期。莫浪人长得也算有点小帅,又有老板弟弟的光环加持,没多久两人就进入了恋爱期,周芊芊也跟莫浪姐弟俩回老家见过莫浪的父母,两老口也比较满意这儿媳妇。
自此莫青鱼就让公司大力扶持力捧她成为公司一姐,也曾经有过一段蜜月期。
但自从莫青鱼去年底因被前夫拖累负债百万后,青鱼传媒公司几度差点破产,也得亏莫青鱼有能力,有手腕 ,才把公司从边缘线上拉回来,但是公司状况也大不如前了。就有其他公司来挖墙脚,周芊芊也被重金诱惑心动,开始对莫浪冷言冷语。
白天在公司里,她那带着怜悯又掺杂着不屑的眼神,还清晰地烙在他的视网膜上。
“莫浪,我们好聚好散吧。”她今天下午把他叫到消防通道,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光宇传媒开了三倍的底薪,还有专属运营和流量扶持。我没办法拒绝。”
莫浪当时只觉得喉咙发紧,干涩地问:“那我们呢?”
“我们?”芊芊像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涂着亮色唇釉的嘴角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别天真了。你拿什么养我?靠你直播间那几十个活人?还是靠你姐那个快要发不出工资的公司?”
她上下打量着他,那目光像刀子,刮掉了他最后一点尊严。“莫浪,你人不错,对我也挺好。但这个世道,好能当饭吃吗?我不想在你家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我们都现实点,好吗?”
现实。又是他妈该死的现实。
他想起自己是怎么对芊芊好的,她半夜说想吃小龙虾,他跑遍半个星沙城去买;她直播数据不好心情低落,他笨拙地安慰,把自己那点可怜的收入大半都刷成礼物给她撑场面;最初时她抱怨公司资源倾斜,他甚至还傻乎乎地去求姐姐,被莫青鱼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恋爱脑”、“没出息”,直至他们确定关系才被莫青鱼用公司资源力捧。
现在想来,自己活脱脱就是个小丑。
“嗬……没出息……”莫浪对着脚下的车流嗤笑一声,又灌了一口辛辣的液体。酒精麻痹了神经,却让那份屈辱和痛苦愈发清晰。
他莫浪,三十岁了,活成了个什么样子?
兴化县老家的人都说,老莫家一双儿女,女儿是凤凰,儿子是草鸡。姐姐莫青鱼,漂亮、能干,虽然遇人不淑离了婚,还背了一身债,但人家自己能开公司当老板,在省城扎下了根。而他呢?小时候倒是机灵,被夸聪明,结果迷上了网游,高考勉强蹭了个三本线。为了戒网瘾,也为了堵父母的唠叨,跑去当了两年兵,回来倒是没那么沉迷游戏了,可心也野了,总想着创业发财证明自己。
结果呢?开过奶茶店,赔了;加盟过小吃摊,黄了;最后那次和人搞什么短视频工作室,投进去的钱连个水花都没见着,合伙人就卷款跑路了。每一次失败,都是父母拿出养老钱,姐姐挤出运营资金给他填窟窿,擦屁股。
父母那间开了十几年的小网吧,如今生意萧条,二老的退休金都贴补了进去,还得反过来操心他这个三十岁的儿子。姐姐的公司风雨飘摇,负债百万,自己焦头烂额,还得把他这个“废物”弟弟塞进公司,挂个主播的名头,每月给他发几千块钱的基本工资,免得他饿死街头。
而他呢?在青鱼传媒的直播间里,像个木偶一样坐着。他没有乔玥姐那种长袖善舞、能把大哥哄得团团转的情商,也没有其他主播唱跳、讲段子的才艺。他就干巴巴地打游戏,偶尔和寥寥几个弹幕互动两句,直播间人气从来没超过一百人。纯粹是占着茅坑不拉屎,浪费着公司本就紧张的资源。
“残树……是啊,我是一棵残树,我姐的公司也是……”莫浪喃喃自语,酒气混杂着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芊芊的话难听,却字字戳心,句句是实。他连反驳的底气都没有。
夜风渐渐大了,吹散了些许暑气,却吹不散心头的阴霾。城市的灯光依旧璀璨,勾勒出冰冷而繁华的轮廓,但这繁华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失败者。
酒瓶终于彻底空了。莫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胃里翻江倒海。他勉强支撑着想要站起来,却手脚发软,一个趔趄向后倒去,后脑勺磕在冰凉粗糙的水泥地上,一阵钝痛。
他索性不再挣扎,瘫躺在天台地面,望着被光污染染成暗红色的、看不到一颗星星的夜空。意识渐渐模糊,最后的念头是:就这样吧,也许明天醒来,会发现这一切只是个噩梦……
……或者,永远别再醒来。
就在他意识彻底陷入黑暗的瞬间,极高远的夜空深处,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仿佛挣脱了某种束缚,以超越认知的速度划破天际,它没有任何声息,却带着一种古老的、冰冷的意志,精准地坠落而下,无声无息地没入莫浪的眉心。
他身体轻微地抽搐了一下,眉头无意识地皱紧,似乎在承受某种不适,但极度的醉意很快将这点异样也彻底淹没。他彻底昏睡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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