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呼唤,轻柔得如同春日初融的雪水,滴落在影早已冰封数百年的心湖上,却激起了滔天巨浪。
她持刀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紫色的眼眸死死盯着梦想一心上浮现的那个虚幻身影,充满了难以置信、狂喜、以及深不见底的愧疚。
“姐……姐姐?”
影的声音干涩沙哑,几乎不成调。
雷电真的虚影温柔地凝视着她,那目光仿佛能穿透时光,抚平所有创伤。
“我一直都在,影,就在你的身边。”
她的目光扫过这片支离破碎、濒临彻底湮灭的一心净土,眼中闪过一丝心疼,随即又化为更加坚定的柔和。
“我看到了你的痛苦,你的迷茫,你的挣扎……还有,你为了守护稻妻所付出的一切。”
“但我……我搞砸了一切。”
影低下头,声音充满了痛苦。
“我追求的永恒,似乎……错了,稻妻变得千疮百孔,而我……。”
她看着周围破碎的景象,这是她内心世界的直接映照。
“永恒本身并无对错,影。”
雷电真的声音如同温暖的涓流,缓缓流淌。
她的虚影轻轻抬手,仿佛想要触摸影的脸颊,却只能穿透而过。
“生命的璀璨在于须臾的绽放,文明的延续则需永恒的传承,拒绝变化的永恒是死水,没有根基的须臾是浮萍,真正的答案,不在极端的某一端,而在……平衡与接纳。”
她将目光转向一旁静立不语,仿佛只是一个旁观者的纪禾,微微颔首,带着一丝感激。
“这位纪先生,虽然手段……直接了些,但他强行打破了你自我封闭的壁垒,让淤积的污秽得以清理,也让停滞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纪禾面对雷电真的致意,只是微微点头,并未多言。
他的目的已达到大半,此刻,是这对姐妹跨越生死与时间对话的时刻。
虽然话里话外对守护与秩序的内容让纪禾些许难绷,小嘴巴也有些蠢蠢欲动,但是这不重要,在这种时候沉默寡言是一种大智慧。
真的虚影重新看向影,眼神变得无比郑重。
“影,是时候放下沉重的过去了,我的逝去,非你之过。守护稻妻,并非要将它凝固在琥珀之中,而是要引导它……”
她伸出手,指向这片破碎空间的深处,那里是意识与记忆的源头,也是时间规则最为薄弱之处。
“现在,借助扰动的时间涟漪,以及我们姐妹此刻共鸣的意志……”
…………
咸涩的海风,一如既往地裹挟着未散的硝烟气息与新生秩序的尘埃,在离岛码头上空盘旋。
晨雾尚未完全散尽,给这片繁忙的港湾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纱。
万有铺子那面玄色的旗帜,高高悬挂在主桅杆顶端,在带着湿气的风中猎猎作响,像一面宣告着无声胜利的幽暗战旗,俯瞰着脚下这片被重塑的土地。
巨大的货轮线条流畅,通体漆成低调却不容忽视的深黑,船身吃水极深,无声而精准地滑入泊位,庞大如蛰伏的巨兽终于归巢。
钢铁的船体撞开平静的海水,发出沉闷的哗啦声,激起一圈圈浑浊的浪涌,拍打着布满贝类的码头。
印着醒目的“璃月制造”字样的大号木箱堆积如山,几乎填满了每一寸可用空间。
这些棱角分明的箱子在朦胧的晨光中沉默矗立。
身着统一工服的工人们正沉默而有序地劳作着,他们手持布巾,仔细擦拭着箱体表面凝结的细小水珠。
水珠在微凉的晨雾中折射着熹微的天光,闪烁着冰冷而坚硬的金属光泽。
码头上,早已有另一批等待卸货的工人和万有铺子的管事严阵以待。
起重机发出低沉的嗡鸣,粗壮的钢索垂落,准备将那些承载着“璃月制造”印记的庞然大物运抵岸上。
纪禾走于船首,身影挺拔如松。
一身璃月样式的深色劲装勾勒出利落的线条,外罩的防风外套下摆在咸湿的海风中翻飞。
墨色的长发被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还是那句话:标致极了。
那张年轻的面容上再无半分过往示人的佝偻老态,唯有一双眼眸,沉淀着搅动一国风云后的深深疲惫,以及……一丝品尝过盛宴后的餍足。
他静静地看着下方繁忙的景象,看着那些象征着璃月工业力量与稻妻新经济命脉的货箱。
自己过来本来是想干嘛来的?
纪禾的指尖轻轻敲击着冰凉的船舷,发出富有节奏的轻响,仿佛在为这场即将落幕的稻妻变奏曲打着最后的节拍。
目光掠过那些沉默的货箱,掠过忙碌的工人,最终投向远方那座依旧巍峨、却已物是人非的天守阁轮廓,一丝混杂着嘲弄的轻笑逸出唇角。
哦,想起来了,借点土地开展一下自由贸易,捞点油水,结果半推半就的又当了窃国大盗。
你们愚人众跟三奉行食不食人啊,竟然如此败坏纪某人良好的品德与名声!
初衷不过是借着锁国令的缝隙,做点无本万利的买卖,捞些油水留点种子便抽身而去,静待局势慢慢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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