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神里绫华,她从船舱中走了出来,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简装,往日里精心打理的银白长发也只是简单束起,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憔悴。
“他将最后的希望寄托于我……寄托于我们能安全离开。”
她望着越来越远的海岸线,声音很轻,仿佛在说服自己。
“神里家不能就此断绝。留在稻妻,我们只会成为兄长和……和那些博弈者手中的筹码,甚至累赘。”
她的话理性而克制,但旅行者能看出她隐藏在袖中微微颤抖的手。
离开生长的土地,将兄长的命运交付于未知……也不算未知,这对她而言,无疑是巨大的痛苦与挣扎。
“可是,我们要去哪里呢?”
派蒙挠着头,她们似乎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回璃月吗?可是……璃月现在……”
“璃月如今是人治的时代,七星掌权,而且……。”
旅行者接上了话茬,想起了纪禾在璃月的凶名,如果纪禾对神里绫华有想法,回璃月……那就是自投罗网。
“去须弥?”派蒙提议“或者蒙德?”
蒙德?本来就没多少本地人的情况下多一个神里绫华似乎也可以……
但是太近了,逃不出纪某人的魔爪。
至于须弥……自己也并不了解。
“去须弥,那里有哥哥留下的退路,可以通过一个叫桑歌玛哈巴依老爷的商人转道去枫丹或者挪德卡莱。”
神里绫华适时出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桑歌玛哈巴依老爷……”
旅行者重复着这个有些拗口的名字,看向神里绫华。
神里绫华点了点头,眼神中恢复了几分属于白鹭公主的冷静与筹谋。
身负神里家最后的希望,她也没有多少时间去伤春悲秋。
“这是兄长早年通过一些……非公开的渠道,在须弥建立的联系,这位商人背景复杂,但信誉卓着,尤其擅长处理一些特殊的跨境事务。通过她,我们可以相对安全地进入须弥,然后转道去更远的枫丹或者挪德卡莱,稻妻的锁国令和眼下的混乱,其影响力暂时还难以延伸到那么遥远的地方。”
这是目前看来最可行的路线。
璃月与稻妻相邻,且纪禾的触角显然已深入璃月高层;蒙德虽自由,但距离太近,难保不会走漏风声。
唯有以须弥为中转……
“好,我们就去须弥。”旅行者做出了决定,她看向神里绫华,“你知道具体的接洽方式吗?”
“嗯。”
神里绫华从怀中取出一枚造型奇特的徽章,上面刻着繁复的世界树纹样。
“抵达奥摩斯港后,去艾尔卡萨扎莱宫,出示这个,说要找巴依老爷谈一笔关于月光的生意即可。这是约定的暗号。”
派蒙飞过来,好奇地看着徽章。
“听起来好神秘啊!希望这个巴依老爷是个好人……”
“在商言商,只要利益足够,并且我们不触及他的底线,安全性反而比依赖虚无缥缈的善意更高。”
神里绫华冷静地分析道,经历了家族的剧变和稻妻的风云,她显然成熟了许多。
小船调整方向驶离了鸣神岛周边海域,她们还要去一趟离岛。
神里家几个忠心的家仆从陆路到达离岛准备远航事宜,提瓦特的海洋并不平静,神里家的希望不能寄托在一叶扁舟上。
远渡重洋需要足够大且坚固的船只、经验丰富的水手与航海士。
所以一支隶属于万国商会的商船乘着混乱启航,远离这个越发混乱的国度,去追寻神里家的未来、
船上倒是没见旅行者,这会旅行者已经到璃月的土地上,准备去往生堂或者搬迁至渌华池附近的玉京台请救兵了。
而几乎在商队驶向远海的同时,天守阁内,一份简洁的情报被悄然送到了纪禾的案头。
他依旧坐在那张宽大的椅子上,仿佛从未移动过。
听完下属低声的汇报,纪禾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轻轻唔了一声。
挥手让旗本武将打扮的武士退出天守阁。
“白鹭公主啊,神里家的退路……须弥,桑歌玛哈巴依……”
他低声念叨着,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呵,神里绫人这小子,想得倒是远,可惜啊……”
没出狼窝就进了虎穴,抄家这事干多了,纪某人可能比大部分华族都懂退路怎么选。
而神里家的退路……并不隐秘与安全,至少在他们逃到至冬前都无法跳出纪禾的视线。
想了想那枚应该已经到达至冬宫或者须弥教令院的神之心……现在到至冬都逃不出去了。
他端起旁边微凉的茶水,抿了一口,像是在品味茶香,又像是在咀嚼这则信息背后的意味。
倒也没什么意味,就是社奉行以后是听粉毛狐狸的还是听自己的已经确定了。
逃的好啊神里绫华!
“旅行者……倒是不意外。”
纪禾摇了摇头,眼神里并无多少真正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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