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随手为之的落子并没人在乎,只不过是增加一点小小的骚乱。
稻妻的炸药桶首先引爆的,是勘定奉行与天领奉行之间那层本就脆弱的关系。
因为柊千里与九条镰治——私奔了。
先不要管这事儿是自愿的还是被自愿的,反正人不见了。
这个事情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两个奉行所的脸上。
勘定奉行柊家小姐与天领奉行九条家少爷,这两个象征着奉行所权威的继承人,竟在眼狩令与锁国令最为严苛的当口,抛弃家族与责任,不知所踪。
这对极力维护永恒秩序、强调阶级与传统的幕府而言,是前所未有的丑闻和挑衅。
柊千里与九条镰治的消失,最初像一粒投入深潭的石子,并未立刻激起惊涛骇浪。
两大奉行所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封锁消息,对外宣称两家少爷小姐分别染病静养或前往别邸研修。
这种程度的掩饰,在等级森严、信息闭塞的稻妻城,短期内足以蒙蔽大多数人。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
首先察觉到异常的,是那些依赖两家奉行运作体系生存的中下层官吏和关联商户。
约定好的会议缺席了,重要的文书批复延迟了,一些需要嫡系子弟出面协调的事务被无限期搁置。
流言开始在奉行所内部如同霉菌般悄然滋生,带着不确定的猜测和隐隐的不安。
而真正的突破口,来自社奉行看似不经意的人文关怀。
神里绫华以慰问染病的柊千里为由,派托马送去了一些精致的点心与药材,自然被勘定奉行以小姐需要绝对静养为由婉拒。
同样,对九条家的问候也得到了类似的回复。
这种过于一致且坚决的回避态度……社奉行表示理解。
毕竟,在这一场私奔的谋划里,社奉行在里面有一些并不光彩的戏份。
所以神里绫华原谅两奉行的无礼,只是吩咐终末番,将两家继承人同时身体不适,谢绝一切探访的消息,通过町街那些看似不起眼却又四通八达的渠道扩散出去。
起初,市井间的议论还带着几分同情与好奇。
“柊家小姐和九条家的少爷都病了?真是巧啊……”
“怕是最近政务繁忙,累坏了吧?真是辛苦。”
“听说病得不轻,连人都不能见了……”
但很快,在缺乏官方解释和社奉行暗中引导下,猜测开始转向更富戏剧性的方向。
一些“知情人士”开始透露“内幕”。
“哪儿是生病啊!我有个远房表亲在勘定奉行当差,听说柊小姐的闺房早就空了!”
“九条家那边也是,府邸那边根本没见过镰治少爷的人影!”
“该不会是……私奔了吧?”
这个词一旦被抛出,便如同野火燎原,迅速点燃了町民们的想象力。
锁国令与眼狩令下的稻妻,生活沉闷而压抑,这种涉及顶级权贵子弟的桃色秘闻,无疑是最刺激的调味品。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在很早的时候就在发酵,现在更是有种追更追到大结局的快感。
流言在传播中不断被加工、扭曲、丰富细节。
“听说是因为眼狩令,两位大人对幕府的政策心生不满,才相约离去……”
“不对不对,是柊家主和九条家主逼他们政治联姻,他们不愿接受,才选择了爱情!”
这些版本各异的故事,有一个共同的核心。
都将矛头指向了两大奉行所的**与不近人情,并将柊千里和九条镰治塑造成反抗压迫、追求自由的浪漫象征。
这些流言不可避免地传入了柊慎介和九条孝行的耳中。
两位家主的震怒可想而知,特别是柊家的老狐狸,他明明安排了多人限制,结果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不仅仅是子女叛逆的家丑,更是对奉行所权威的公然挑战,是在眼狩令推行关键时刻对幕府秩序的严重打击。
在最初的暴怒之后,两人采取了行动,但方向却惊人地一致且短视——加强封锁,强力维稳。
勘定奉行进一步收紧了离岛的管控。
原本就苛刻的出入境审查变得近乎刁难,税赋名目又顺势凭空又多出几项,美其名曰“加强安全管理费”。
商船排起长队,货物积压,民生用品价格应声上涨。
柊慎介试图用这种经济绞索来彰显勘定奉行对贸易命脉的绝对控制,并向将军大人展示其维护锁国令的决心。
天领奉行则直接将稻妻城变成了半军事管制区。
主要路口设卡盘查,巡逻队数量翻倍,对任何聚集和“不当言论”都采取高压态势。
九条孝行意图用武力威慑来扑灭流言,重振天领奉行的威严,并向所有人证明,谁才是稻妻城的实际掌控者。
很眼熟的操作,熟悉到感觉是通用的路径依赖,而标准答案在提瓦特也已经有人给出了。
这两记重拳,非但没有平息事态,反而如同抱薪救火。
物资短缺加剧了平民的生活困难,武力管制激发了更深的不满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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