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鸣神岛的弯弯绕绕,说回水月池这边,曾是由星辰、海浪与萤火虫分享的静谧画布,最多就是有一些浪人与遗迹机兵的些许杂音。
而今的水月池畔,这幅画布被粗暴地撕开,换上了一张由火光、钢铁与汗水织就的喧嚣锦缎。
往日倒映着月光与珊瑚影的湖水浑浊,成了巨大的人工伤口。
爆破的闷响定期撕裂空气,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奇怪的土石味和海水混合的奇特气味。
深水航道在人力与机械的合力下,一寸寸向大海延伸,如同巨兽贪婪的触须。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几座已然矗立起来的庞然大物,由全金属构件搭建的龙门吊。
它们在灯光的照射下,如同沉睡巨人的骨架,投下狰狞而庞大的阴影。
每当有货船靠岸,这些骨架便活了过来,伴随着绞盘咯吱作响的呻吟和工头粗犷的号子声,巨大的吊臂缓缓移动,将船上的货物精准地提卸到岸上。
上岸的东西基本都是非常平常的生存物资……这些东西以前在海只岛是难以想象的奢侈。
但是也有一些用厚重油布严密包裹的货物,看不见内里,甚至是由万有铺子伙计自己小心翼翼的搬运。
在这个半成品的码头上,万有铺子的商船急不可耐的开始的卸货,他们这么多商船停泊在海面上每一日都是损失。
赚不到钱那就是亏损,卸完货之后,还要将在海只岛上的搜集的资源装船。
当然,只是海只岛并不能装满,这个贫瘠的鬼地方产出实在太少,少到万有铺子加盟的船长都忍不住的爆粗口。
在海只岛工厂没有建成产出之前,万有铺子再怎么补贴也不会再来了。
很大一部分商船还要去离岛、鸣神岛以及八酝岛蛇骨矿洞去装船才能保证自己这一趟不亏损。
码头上,人流如织,号子声、锤打声、车轮碾压碎石的声响汇聚成一曲粗犷而充满力量的交响乐,昼夜不息。
在这片热火朝天的边缘,老渔民平藏蹲在自己的破旧小船边,像一块被时代浪潮冲刷到岸边的顽石。
他的小舟在巨大的货船映衬下,渺小得可怜。
平藏眯着昏花的眼睛,望着那片陌生的光海,嘴里叼着的烟斗早已熄灭,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儿子和女婿,曾经是他出海最得力的帮手,如今都成了那光海中的一滴水。
他还记得儿子决定去工地那天,脸上兴奋的光彩。
“爹!一天挣的摩拉,能买十天的米!还不用看老天的脸色。”
平藏只记得自己当时是重重地“哼”了一声,并呵斥自己的孩子。
“摩拉!摩拉能当饭......总之海只人,脚不沾海水,魂不归珊瑚!”
可斥责归斥责,他阻挡不了年轻人的想法,也无法忽视家里餐桌上发生的变化。
许久不见的、雪白的璃月米代替了以往粗糙的本地杂粮,偶尔甚至能见到油光闪闪的腌肉。
这些实实在在的好处,像软刀子,磨削着他坚守了一辈子的信念。
他叹了口气,目光越过喧嚣的码头,投向更南方那片被围墙圈起的土地,那里,据说正在建造比码头更惊人的东西。
一股莫名的忧虑,像潮湿的海风,浸透了他的心肺。
当时代的车轮开始向前,总有人会被抛弃在时代之后乃至被碾做尘埃。
而在码头工地上,气氛则截然不同。虽然劳累,但一种充满希望的情绪在弥漫。
“阿望哥!这边!这根梁要固定住!”
一个满身尘土的年轻工人,我们不用记住他的名字,因为这只是一个无所**谓的人物,嗓门洪亮地喊着。
他以前跟着父母在贫瘠的田地里刨食,面黄肌瘦,如今虽然辛苦,但脸颊却有了血色,眼神也亮堂了许多。
被他呼唤的阿望,曾是反抗军的一名小军官,因伤退役后一度消沉。
如今他凭着在军队里的纪律性以及组织能力,在工地上成了一名小工头。
他抹了把溅到脸上的泥水,沉着地指挥着众人协作。
看着初具规模的码头平台,他心中五味杂陈,这确实是海只岛急需的活力,是能让许多人吃饱饭的希望。
但这份希望……太过于缥缈而没有实感,他也算的上海只岛的有识之士。
收工的铜锣敲响,疲惫却兴奋的工人们如同潮水般涌向一个自发形成的新集市。
它位于码头区和通往南岸工厂区的道路交界处,原本是一片荒地,如今却成了海只岛夜晚最热闹的所在。
临时搭建的木板房前挂起了灯笼,卖的是热腾腾的、带着异国风味的璃月包子,汤头浓郁的稻妻拉面,甚至还有从鸣神岛悄悄运来的的清酒。
更多的是就地摆摊的,贩卖着厚实耐磨的棉布、针头线脑、锅碗瓢盆……
“听说了吗?万有铺子南边的纺织厂也要招女工了!工钱虽比不上码头,但在屋里干活,安稳!”
几个年轻女孩围在一起,兴奋地议论着,眼中闪烁着对另一种生活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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