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影卫的密报也送到了徐康案头。
“主公,查清了。谣言源头在丹阳县西部的林亭,由当地豪强林氏的家仆率先散播。林氏乃曲阿大族,族长林圭,其家族名下田亩逾千顷,隐户数百。据查,三日前,他曾密会丹阳郡内多位拥有大量田产的豪强,包括石城的钱氏、秣陵本地的张氏等。他们约定,若主公强力推行清查,便串联各地,煽动民变,甚至……暗中资助境内山越,袭扰官府。”
徐康看着名单上一个个熟悉或不熟悉的名字,冷笑一声:“果然是他们。利益受损,便狗急跳墙了。”
孟建道:“主公,是否立即拿人?”
“不,”徐康摆手,“林圭只是马前卒。现在拿他,打草惊蛇。他们不是想煽动民变,勾结山越吗?那我们就在他们最得意的时候,给他们一个‘惊喜’。”
徐康沉吟片刻,下令:“传令各县,征兵、安民照常进行,对谣言不予理会,但需加强戒备。同时,密令石岩,让他率领一部山岳营,化整为零,秘密潜入丹阳、石城等地山区,盯死那些与豪强有联系的山越寨子。再令周仓,率一部重装步兵精锐前来丹阳,伪装成巡防兵,向这些区域靠拢。命魏延、陈到秘密返回丹阳听用。”
“主公是想……”孟建眼中精光一闪。
“引蛇出洞,一网打尽。”徐康轻蔑一笑道,“他们要玩火,我就让他们玩火**。待他们自以为得计,跳出来时,便是我们犁庭扫穴,彻底清除这些毒瘤之时!本来计划让稚虎营来处理此事,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跳出来了,如此也好,我们也能早一日稳定丹阳。也让丹阳百姓看看,是谁真正为他们做主,是谁在祸乱乡里!”
影卫首领徐毅如同暗夜中的蜘蛛,不断将一条条隐秘的丝线汇入中枢。
“主公,林圭、钱隆、张骏等七家豪强,三日前于石城钱氏坞堡密会。据内线回报,他们已筹集大量金帛、粮草,由其各自拳养的私兵部曲伪装成商队,正分批运往横山、天目山中的几股大山越势力。约定信号是:一旦官府开始强制清丈林氏田产,他们便在林亭举事,同时山越下山袭扰石城、丹阳、芜湖三县,制造大乱,迫使主公收回成命。”
徐康看着地图上标出的几个点,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终于按捺不住了。横山、天目山……果然是老巢。石岩的山岳营潜行到位了吗?”
“石岩校尉汇报,已化整为零,秘密控制了进出山区的要道,并对目标山越寨子形成监视和包围。”孟建答道。
“周仓的重步兵呢?”
“已按计划,以换防、剿匪名义,运动至丹阳、石城外围待命。”
“好!”徐康眼中精光一闪,“那就给他们这个信号!传令,明日由伯绪先生亲自带队,调一队州郡兵护卫,前往林亭,‘拜访’林氏庄园,‘咨询’田亩典籍事宜。记住,姿态要做足,但绝不动武,点到即止。”
桓阶心领神会:“阶明白,此行只为敲山震虎,引蛇出洞。”
次日,桓阶带着数十名兵士,仪仗整齐地来到林亭林氏庄园。他态度谦和,只言奉刺史之命,了解地方田亩概况,以便更好地推行“轻徭薄赋”之政。然而,这种“官方关注”本身,在林圭等人看来,无异于屠刀举起的信号。
桓阶前脚刚离开林亭,后脚林氏庄园内几名劲装快马从侧门狂奔而出,分别驰往石城、芜湖方向。
“鱼,咬钩了。”秣陵刺史府内,徐康接到徐毅的密报,缓缓起身,“传令!”
“典韦、周仓!”
“末将在!”二将早已等候多时,闻令出列,声若雷霆。
“命你二人,各率本部精锐,典韦目标林亭林氏,周仓目标石城钱氏!以‘勾结山越,密谋作乱,对抗朝廷,祸乱乡里’之罪,即刻捉拿首恶,查封坞堡,抵抗者,格杀勿论!记住,速战速决,拿下首恶后,立即张榜安民,只诛首恶,不问胁从!”
“诺!”二将杀气腾腾,领命而去。
“马忠!”
“忠在!”
“命你率骑兵,机动策应,封锁丹阳郡内主要通道,防止其他豪强异动或相互串联支援!”
“遵命!”
“魏延、陈到!”
“末将在!”两位年轻小将出列,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战意。
“命你二人,各领一营,随石岩校尉行动,进山清剿受豪强资助的山越!务必将其首领擒获,获取口供!降者不杀,妥善安置。”
“得令!”
一道道命令如同出鞘利剑,寒光四射。徐康苦心布下的网,在这一刻骤然收紧!
林亭,林氏坞堡。
林圭正与几个心腹商议起事细节,幻想着赶走徐康后如何瓜分利益。突然,堡外传来震天的战鼓声和呐喊声!
“报——家主!不好了!典韦……典韦带着大队官兵杀来了!已经打破堡门了!”
林圭手中的茶盏“啪”地摔碎,脸色瞬间惨白:“怎……怎么可能这么快?山越呢?我们的援兵呢?”
回答他的是山岳营破门而入的巨响,以及典韦那如同雷神咆哮般的怒吼:“林圭老儿!勾结山匪,谋逆作乱!俺奉主公将令,取你狗头!还不束手就擒!”
典韦如同猛虎入羊群,双戟挥舞间,敢于抵抗的家兵如同草芥般倒下。林圭试图从密道逃跑,却被早已埋伏在外的影卫抓个正着。
几乎同时,石城钱氏坞堡也上演着类似的一幕。周仓挥舞大刀,势不可挡,钱隆在绝望中试图焚毁账簿,被周仓一刀背敲晕生擒。
而在横山、天目山中,得到确切情报的魏延、陈到,如同两把尖刀,直插山越营寨。魏延勇猛突进,陈到则指挥若定,两人配合默契,迅速击溃了毫无防备的山越武装,生擒了多名与豪强往来的首领,缴获了大量作为“定金”的金帛和信件。
这场由徐康主导的“犁庭扫穴”行动,迅雷不及掩耳。短短数日之内,丹阳郡内参与密谋的七家核心豪强被连根拔起,其坞堡被查抄,囤积的粮草、隐匿的田亩人口账簿尽数落入官府手中。与之勾结的山越势力遭到重创,首领被俘。
徐康并未大肆株连,在典韦、周仓控制局面后,立刻由孟建、桓阶接手,张榜安民,宣布只惩首恶,释放被蒙蔽的部曲、佃户,并将部分查抄的粮食当场分发给贫困百姓。
丹阳郡的百姓,亲眼目睹了平日作威作福的豪强顷刻覆灭,而新任的徐使君言出必践,不仅发放了承诺的军属优待,更将参与作乱豪强的田地没收,租给无地农民。民心在经历短暂的恐慌后,迅速转向,对徐康的敬畏与拥戴达到了新的高度。
经此一役,徐康在丹阳郡的统治彻底稳固。兵源不再成为问题,清查田亩、核验隐户阻力顿减,只等稚虎营到来开始彻查,府库因抄没豪强资产而瞬间充盈。
就在丹阳局势底定之时,太史慈的战报也如同雪片般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