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在三国乱世 第13章 建豚舍和鸭舍

深秋的晨光带着凉意，勉强穿透薄雾，洒在训练场的空地上，将泾渭分明的两拨人照得清晰可见。

一侧，是经过月余严格训练的三十六名少年。他们腰背挺直，目光沉静而坚毅，队列整齐划一，自有一股初具雏形的纪律性。另一侧，则是新来的八十多名孩童，他们大多瘦骨嶙峋，穿着破烂不堪、勉强蔽体的衣衫，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与深入骨髓的茫然不安，像一群被骤然抛入陌生之地、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幼兽。

徐康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迈步走上临时搭建的矮木台。徐康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心中百感交集。

“安静！”徐康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新人群中的细微骚动和啜泣，“看着我！我是这个庄子的主人，徐康。”

台下所有的目光，无论是沉稳的还是惶恐的，都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徐康顿了顿，特别看向那些新来的、充满惶恐与一丝微弱期待的眼睛，声音放缓了些，却依旧有力：“你们千辛万苦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像野草一样苟延残喘，仅仅活着。我给你们的机会，是新生！”

徐康手臂一扬，有力地指向旁边那支整齐的队伍，“看看他们！——仔细看！一个多月前，他们中的许多人，和你们现在一样，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不知道明天在哪里，前途一片迷茫。而现在，你们看到了，他们已能挺直曾经可能也佝偻的腰板，用自己的汗水换取力量，直面这个乱世！”

新人人群中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许多孩子原本空洞的眼睛里，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火种，微微亮了起来。

“为什么要让你们吃苦训练？”徐康的声音在微凉的晨风中格外清晰，“是为了让你们变得强大！看看这世道，土匪横行，兵祸不知何时就会蔓延到此！唯有自身强大，手握力量，才能在这世道立足，才能保护你们想保护的人——也许是你们身边的伙伴，也许是你们将来可能重逢的家人！”

徐康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更加深邃，“我对你们的期望，不仅仅是让你们活下去，更是要将你们培养成材！未来，你们之中，或许会有人成为统兵一方的将军，有人会成为治理地方的栋梁！”

这番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新来的孩子们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涟漪。有人不自觉地握紧了瘦小的拳头，有人努力地挺起了单薄的胸膛，尽管衣衫褴褛，但那眼神已然不同。

“现在，你们身体尚虚，需要先养精蓄锐。”徐康的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关怀，“但也不能完全闲着。从今天起，你们就坐在这里，好好看，用心看！看他们是如何训练的，看他们是如何从无到有，一步步变得强悍！坐下吧！”

新来的孩子们依言席地而坐，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场地上那支奔跑、跳跃、呐喊的训练队伍，眼神复杂，有羡慕，有好奇，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

徐康转向身旁的牛娃，低声吩咐：“牛娃，去告诉陈伯，从今日起，多安排一倍的人手负责做饭。还有，立刻调派人手，在这训练场东侧空地上，新建一座专门的厨房和几间足够大的餐厅，以后所有人都在这里用餐。”

“是！康哥儿！”牛娃抱拳，声音洪亮，转身离去时步伐坚定有力。

两天后，训练场东侧，一座冒着袅袅炊烟的崭新厨房和五座宽敞结实的木结构餐厅已然拔地而起，效率惊人。

徐康找到正在现场指挥工匠收尾的陈伯，看着络绎不绝前往打饭的队伍，说道：“陈伯，你看，这肉食的消耗日益增加，光靠购买并非长久之计。豚舍和鸭舍的建设，必须尽快提上日程，而且要扩大规模。”

“老奴明白。”陈伯点头，随即请示，“新来的这些孩子已经休整了两日，喝了些粥汤，脸上总算有了点活气。是否让他们也参与到建设中来？既是活动筋骨，也能加快进度。”

“正合我意。”徐康赞许道，“另外，我想着，受训的人会越来越多，长期分散居住不便管理。不如就在这训练场旁，另建几排营房，将所有参与训练的人，无论新旧，全部集中安置，统一作息，便于操练和管理。”

陈伯眼中闪过赞许之色：“少主考虑周全，如此确实更能凝聚人心，便于教导。老奴这就去安排，同时也会将庄内以及新来流民中所有懂得木工、石工、烧窑等有一技之长的人单独列出，编成工匠队，人尽其才。”

“好！陈伯办事，我放心。就这么办。”徐康满意地点头。

次日清晨，朝阳初升。徐康站在那八十多名经过两日休养、脸上总算恢复了些许血色的新人面前。他们虽然依旧瘦弱，但眼神里已经少了许多最初的惶恐，多了几分探究和期待。

“经过两日休养，你们肚子里有了食，身上应该也攒了些力气。”徐康声音洪亮，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的脸，“从今天起，你们不能光看着了！你们要亲手参与建设——建设你们未来能吃上肉的豚舍和鸭舍！”

徐康稍微停顿，让话语深入孩子们的内心：“要想有力气训练，变得像他们一样强壮，”徐康指向正在负重跑步的老队员，“就必须吃肉！要想一直有肉吃，就不能只靠买，必须我们自己养！告诉我，你们有没有信心，用自己的双手，建起这豚舍和鸭舍？”

“有……”回应声起初有些怯懦和参差不齐，但毕竟有了点声音。

“我没听见！大声点！你们能不能？”徐康提高音量，如同训导老队员时一样。

“能！”这一次，八十多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虽然稚嫩，却也有了几分震天的气势。

“好！要的就是这股劲儿！”不多时，陈伯领着一位皮肤黝黑、手掌粗糙的中年工匠快步赶来。徐康将众人交给这位姓姚的老师傅，“姚师傅，这八十多人，今日都听您调遣。我计划先建四排豚舍，每排要能养五十头豚。豚舍墙体要用石块垒砌，结实保暖。鸭舍简单些，搭个能遮风挡雨的棚子，四面用木栏杆围起来即可。您估算一下，大概需要多久？”

姚师傅眯着眼看了看这群半大的孩子，又估量了一下场地，拱手回道：“回少主，若是人手充足，材料齐备，大约需要八日。”

“好！那就开始吧！”徐康一挥手。

姚师傅显然很有经验，立刻将人群分成两组：年岁稍长、有些力气的，跟着工匠们去平整土地，夯实地基；年岁小、力气弱的，则被分派到附近河滩、山脚去捡拾大小合适的石块。很快，规划好的工地上便呈现出一派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

徐康满意地看了看这井然有序的场面，这才转身，投入到自己每日雷打不动的训练中。

又是一日清晨，徐康完成自己的晨练来到训练场时，看到豚舍的地基已经打好，工匠们正带着一些年长的孩子，一块一块地垒着石块，用泥浆填充缝隙。这种传统的砌墙方式虽然牢固，但进度确实缓慢，徐康看着，眉头微皱，忽然脑中灵光一现，想起了前世见过的某些场景。

徐康快步走到姚师傅身边：“姚师傅，打扰一下。我有个想法，您看是否可行。”

徐康详细描述了自己的构想：用两块长长的木板做成一个可移动的模具，按照墙壁的厚度固定好，然后往模具里倒入搅拌好的湿泥，铺上一层石头，再倒入湿泥覆盖、夯实，如此反复，一层层快速向上累积，待泥浆稍干便可拆模，一堵墙的雏形就快速形成了。

姚师傅起初有些疑惑，凝神细听，随着徐康的讲解，徐康眼中渐渐放出光彩，猛地一拍大腿：“妙啊！少主！此法……此法颇为新颖！省去了逐块垒石、反复抹泥的繁琐，速度定然快上许多！只要泥浆配比得当，夯实到位，结实程度应当不差！老奴觉得可行，不妨一试！”

“好！姚师傅觉得可行，那就尽管放手去试！需要什么材料，多少人手，直接去找陈伯调配。”徐康鼓励道。

训练场上，一轮高强度训练间隙，徐康看着眼前这些汗流浃背、胸膛起伏，但眼神愈发锐利的少年们，朗声问道：“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打磨，大家感觉自己的身体，和以前相比，如何？”

“变化太大了！康哥儿！”石头抹了把脸上的汗，兴奋地抢答，“我现在感觉浑身是劲儿，以前的我能被现在的我一只手打趴下三个！”

“是啊！跑得更快，跳得更高了！”

“吃饭也更香了！”众人纷纷笑着附和，脸上洋溢着脱胎换骨般的自豪。

徐康嘴角微扬，心里却默默为他们“哀悼”了片刻——好日子到头了，小子们。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能满足于现状！”他声音陡然转厉，“要变得更强，就得不断突破极限！从今天起，我们加大训练强度！”他指着旁边早就准备好的一堆沙袋，“十岁以下的，背十斤沙袋！十岁以上的，背十二斤！从今天起，所有跑步训练，全部负重！今日先跑十圈，日后，视你们的表现，逐步增加圈数和重量！”

“全体都有——负重！齐步——跑！”

背上沉重沙袋的瞬间，几乎所有人的表情都扭曲了一下。徐康自己背上重达五十斤的沙袋，没跑出两圈，就感觉背上像是压了一座大山，双腿如同灌了铅，呼吸变得异常粗重。

徐康咬紧牙关，一边调整呼吸节奏，一边大声鼓励着同样苦苦支撑的众人：“坚持住！别停下！坚持就是胜利！你们是我徐康带出来的兵，是最坚强的男子汉！这点重量，压不垮我们！”

约莫半个多时辰后，所有人都连滚带爬地完成了十圈负重跑，最后几名少年几乎是靠着意志力在一点点挪动，但没有一人中途扔掉沙袋，也没有一人停下脚步。

徐康让大家卸下沙袋，剧烈喘息着，他面色严肃地环视众人，沉声问道：“刚才跑步的时候，你们发现问题了吗？”

“没有发现！”众人喘着气，茫然地回答。

“没有？”徐康的声音陡然拔高，“那我告诉你们！我发现了！我发现，当有兄弟掉队，跑不动的时候，没有人去拉他一把！没有人去扶他一下！没有人替他分担一点重量！”

徐康目光如电，扫过每一张汗水和泥土混合的脸：“记住！我们不是一个一个单独的人，我们是一个团队，是兄弟！将来若是上了战场，更是要背靠背、生死与共的战友！一个人，就算再能打，成不了大事！只有团队万众一心，拧成一股绳，力往一处使，才能成就大事，才能无往不利！”

“刚才跑步，没有一个人想到去帮助掉队的兄弟，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的团队还不够团结，心里还没有真正装着身边的同伴！”

“全体都有！每人四十个俯卧撑，现在开始！好好想想我的话！”

看着少年们在一片哀嚎声中，却依旧挥汗如雨地做着俯卧撑，徐康宣布：“从下次考核开始，增加团队协作项目！计时考核，以队伍中最慢的那个人到达的时间为准！计数考核，以队伍完成的总数，或者平均值为准！连续三次落在最后一名的小队，全体负责打扫豚舍十日！”

训练场上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变，多了一份无形的紧张，但也注入了一股更强的凝聚力。

正午时分，徐康带着队伍来到新建的餐厅准备用餐。只见姚师傅满面红光、几乎是跑着迎了上来，激动地抱拳道：“少主！少主！您传授的那个……那个‘模子板筑法’，太管用了！太快了，而且垒出来的墙又直又平整，等泥浆干透，定然结实无比！进度比原先快了整整三倍还不止啊！原本按老法子，至少需要五六天才能建好的豚舍围墙，照现在这速度，最多两天，就能全部完成！”

徐康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有用就好！姚师傅和各位工匠辛苦了，也代我谢谢那些出力的孩子们。”

徐康转头，看向正在排队打饭的少年们，新老面孔混杂在一起，虽然依旧稚嫩，虽然身上还带着训练后的疲惫，但每个人的眼中都有了一种光，一种叫做“希望”和“归属”的光。这个在乱世之中，被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小小团体，正如同这深秋里努力穿透雾霭的朝阳，虽然前路漫漫，却已在渐渐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充满生命力的光芒。

晨光中，徐康仿佛看到了不远的将来：一支纪律严明、训练有素的队伍，一片产业齐全、欣欣向荣的庄园，还有这些孩子们，真正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栋梁之材的模样。

路还很长，困难也不会少，但他相信，脚下的每一步，都正走得越来越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