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间玄奥的石室,云皎皎没有立刻返回自己的小殿,而是绕了几圈,确认无人跟踪后,径直朝着器峰的方向走去。
手中那枚“巡查处”令牌沉甸甸的,既是护身符,也是催命符。她知道,自己即将踏入的是龙潭虎穴。
器峰与剑峰风格迥异,还未靠近,便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热浪和隐约的金铁交鸣之声。巨大的熔炉高耸入云,烟囱中不时喷出带着火星的浓烟。弟子们大多穿着耐热的短打服饰,行色匆匆,面色被炉火映得发红,整个山峰都充满了一种粗犷、忙碌的氛围。
云皎皎一袭剑峰弟子的素衣,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一出现便引来了不少或好奇或审视的目光。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紧张,昂首挺胸,亮出巡查处令牌,对入口处值守的器峰弟子朗声道:“奉巡查处令,协助调查器峰爆炸案善后及隐患排查,需调阅相关卷宗,请予以配合。”
值守弟子看到令牌,脸色微变,不敢怠慢,其中一人连忙进去通报。不多时,一位管事模样的中年修士快步迎出,脸上堆着公式化的笑容,眼神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警惕。
“原来是巡查使驾临,有失远迎。在下器峰执事孙淼,不知使君需要查阅哪些卷宗?在下可代为寻找。”孙执事语气客气,却隐隐有将云皎皎隔离在外的意思。
云皎皎按照谢玄的指示,面无表情地道:“不必麻烦孙执事,爆炸案牵扯甚广,需本人亲自核对近半年所有与‘幽焱矿’相关的出入库记录,尤其是案发前三月内的明细。还请孙执事带路前往卷宗库。”
她刻意强调了“亲自核对”和“所有记录”,语气不容置疑。
孙淼眼底闪过一丝为难和惊疑,但巡查处令牌代表的是宗门法规,他不敢明着阻拦,只得赔笑道:“使君有所不知,卷宗库内记录浩如烟海,且有些涉及峰内机密,不若由在下将相关记录调出,供使君查阅可好?”
云皎皎心中冷笑,知道对方是想控制她能看到的内容。她脸色一沉,将令牌往前一递,寒气逼人:“孙执事是要质疑巡查处的权限?还是觉得器峰有不可告人之秘,不便让宗门查验?”
这话说得极重,孙淼脸色顿时白了,连忙躬身:“不敢!使君言重了!在下这就带路,这就带路!”
他不敢再耍花样,只得引着云皎皎前往器峰存放卷宗的地方。
器峰的卷宗库位于半山腰一处相对僻静的石殿内,守卫森严。进入库内,只见一排排高大的铁架林立,上面分门别类摆放着各种账册、记录玉简,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和灵墨的味道。
孙淼将云皎皎引到存放矿产记录的区域,指着一排书架道:“使君,近三年的矿产出入记录皆在此处。您请自便,若有需要,可随时唤我。”说完,他便退到不远处,看似恭敬等候,实则是监视。
云皎皎知道甩不开他,也不在意。她走到书架前,开始按照年份和月份,仔细翻阅那些厚重的账册。
她的目标明确:幽焱矿,以及王长老经手的记录。
时间一点点过去,云皎皎聚精会神,一页页翻看。账册记录繁琐,但她神识过人,记忆力极佳,快速浏览的同时,也在心中默默筛选、记忆关键信息。
果然,在爆炸案发生前约三个月左右,她发现了异常!
有几笔关于“幽焱矿渣”(一种提纯幽焱矿后产生的废弃物,通常含有杂质和残余能量)的出库记录,经手人赫然是王长老,但接收方却标注模糊,只写着“实验材料,内部消耗”,与常规的交接记录格式不符,且数量远大于平时的实验用量。
更可疑的是,在这几笔异常记录前后,账册上关于正常幽焱矿胚(未经提纯的矿石)的入库量也有小幅度的异常波动,似乎是为了掩盖那批矿渣的异常来源?
云皎皎心中暗记下具体日期、数量和经手弟子的签名(除了王长老,还有几个陌生的名字)。
随后,她又调阅了那段时间器峰弟子的执勤和任务记录。她重点留意了那些在异常记录中出现过名字的弟子,以及是否有人在那段时间行为异常,比如频繁离峰、任务变更、或者修为突然有较大提升或波动。
这一查,又让她发现了几个可疑目标。其中一名叫赵干的弟子,在爆炸案前一个月突然申请了长期闭关,至今未出。另一名叫钱小玉的女弟子,则在案发后不久,以“家族急事”为由匆匆离宗,再无消息。
云皎皎将这些信息牢牢记住,面上却不露分毫,依旧装作认真排查安全隐患的样子,又随意翻阅了一些其他记录,以免引起孙淼的过度怀疑。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云皎皎合上最后一本账册,对孙淼道:“有劳孙执事,今日暂且到此。记录已初步查阅,还需回去整理分析。若后续有疑点,可能还需再来叨扰。”
孙淼见她没有立刻发难,似乎松了口气,连忙道:“使君辛苦了,随时恭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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