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天的声音透过洞府禁制传来,清朗中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锋锐。云皎皎从入定中缓缓收功,灵泉眼旁萦绕的乳白灵气逐渐平息。她并未立刻回应,而是先内视己身。
三日闭关,借助此地上乘的灵脉与灵泉,塔顶的暗伤已愈**分,新得的“云篆天书”道印与“雾核”传承初步稳固,与自身《九天云缈录》根基交融,化神中期的境界彻底夯实,甚至隐隐触摸到后期门槛。更妙的是,她对“云”之变幻、“雾”之隐匿的领悟更深一层,此刻气息愈发圆融内敛,缥缈难测。
甲字三号,楚南天。玉简中提到过,甲字区域共十二人,皆是外院弟子中的佼佼者,修为最低也是化神中期,且各有擅长,背景复杂。此人主动来访,怕是来者不善。
云皎皎心思电转,起身整理了一下略显简朴的外院制式青色法袍(她尚未换上领取的服饰),将长发随意束起,这才不疾不徐地走向洞府前厅,挥手开启了部分禁制。
洞府门户无声滑开,天光涌入。门外平台上,瀑布水汽氤氲成虹,一道身影负手而立,背对洞府,正眺望远处云海。
此人身材颀长,一袭与外院制式不同的天青色云纹长衫,腰悬古玉,长发以一根简单的木簪束起。仅看背影,便觉气度不凡,如山间青松,又如出鞘半寸的利剑,隐而不发。
听到身后动静,他缓缓转身。
面容约莫二十七八,剑眉星目,鼻梁挺直,嘴唇略薄,肤色是健康的麦色。五官算得上俊朗,但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却透着一种审视与淡漠,仿佛能洞穿人心。其气息沉凝如山岳,赫然是化神中期巅峰,距离后期只差一线。
“云师妹,叨扰了。”楚南天微微一笑,笑容却并未抵达眼底,拱手道,“在下楚南天,忝居甲字三号。闻得师妹新至,特来拜会。师妹初来乍到,若有不明之处,或可相询。”
话语客气,姿态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尤其“师妹”这个称呼,在外院这种按修为实力而非入门先后排辈的地方,显得有些刻意。
云皎皎神色平静,微微还礼:“楚师兄客气。小妹初至,确有许多不明,正欲向各位师兄师姐请教。师兄请入内奉茶。”她侧身让开,姿态不卑不亢。
楚南天目光在她脸上略微停留,似乎想从她平静的外表下看出些什么,随即点头:“也好。”
两人步入洞府前厅。厅内陈设简单,仅一桌数椅,一盆云霞氤氲的灵植而已。云皎皎取出外院份例中附带的灵茶,素手烹煮,动作从容。茶香袅袅,带着清心宁神之效。
楚南天落座,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厅内,实则神识早已悄然探出,感知着洞府的灵气浓度、阵法强度,以及眼前这位新师妹的深浅。然而,他的神识触及时,却仿佛陷入一片柔韧而浩瀚的云雾之中,难以捉摸其核心,只能感应到对方化神中期的修为,以及那圆融无暇、隐隐带着一股高渺道韵的气息。
心中不由微凛。此女果然不简单,绝非寻常新晋化神中期可比。难怪能得甲字待遇,持那特殊的真灵云令。
“云师妹此次通过真灵试炼,得授云令,直入甲字区域,着实令人钦佩。”楚南天端起茶杯,轻轻吹拂,“不知师妹出身何派?师承哪位高人?”他看似闲聊,实则在探底。
云皎皎啜了一口茶,淡淡道:“小妹乃散修出身,偶得机缘,侥幸通过试炼,并无显赫师承。”
“散修?”楚南天眉梢微挑,显然不太相信。散修能在此年纪修至化神中期,且道基如此浑厚扎实者,凤毛麟角。但他也未深究,话锋一转:“师妹可知,外院甲字十二席,并非一成不变?”
“哦?还请师兄指教。”云皎皎放下茶杯,做出倾听状。
“外院每三年一次‘登云大比’,核心弟子(持真灵云令者)与记名弟子皆可参加。大比排名,决定甲字区域洞府归属,以及后续资源倾斜。”楚南天目光落在云皎皎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压迫,“距离下次大比,尚有两年零七个月。也就是说,师妹这甲字七号洞府,也并非稳如磐石。”
原来如此。云皎皎心中了然,这是敲打,也是提醒。甲字区域的竞争,比她预想的更直接。
“多谢师兄告知。”她神色不变,“小妹自当勤勉修行,不负此洞府灵韵。”
见她反应平淡,楚南天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寻常新晋弟子,听闻此事,或多或少会有些紧张或斗志昂扬,此女却如此沉得住气。要么是心志极坚,要么……是有所依仗。
他放下茶杯,忽然道:“久闻云师妹在试炼塔中,以云系神通惊艳四方,更得核心认可。为兄不才,亦于剑道略有心得。今日一见,心痒难耐,不知可否与师妹切磋一二,印证所学?”
果然来了。切磋是假,试探深浅是真。
云皎皎抬眼,对上楚南天那双跃跃欲试、暗藏锋芒的眼睛。她深知,在这外院,一味退让藏拙并非上策。适当的展示实力,反而能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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