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在无尽的混沌中漂浮了万载,又仿佛只是眨眼的一瞬。
当墨辰被剧烈的颠簸和刺骨的荒凉感惊醒时,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灰褐色砂石地上。
天空是压抑的暗红色,仿佛凝固的污血,不见日月星辰,只有几缕扭曲的、如同垂死挣扎的光带勉强提供着照明。空气干燥冰冷,弥漫着浓郁的死寂与衰败气息,灵气稀薄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神魂不适的、沉淀了万古的荒芜法则。
这里绝非青州,甚至可能不在他所知的任何一州地界!
他猛地坐起,第一时间看向怀中。
云皎皎依旧昏迷着,躺在他身旁,气息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稳。她眉心那灰色的诅咒符文黯淡无光,似乎被某种力量暂时压制了下去。那株将他们传送出来的太阴净魂莲已然消失,只在云皎皎手心,留下了一片温润如玉的九色莲瓣,正散发着微弱的净化光晕,庇护着她的神魂。
墨辰稍稍松了口气,但心立刻又提了起来。他迅速检查自身状态。
情况很不妙。
金丹上的裂纹依旧存在,隐隐作痛。混沌寂灭剑元近乎枯竭,在体内流转晦涩。右臂的寂灭死气虽然被重新封印,但封印并不牢固,蠢蠢欲动。最麻烦的是神魂的伤势,强行对抗魔念反噬带来的创伤,让他此刻头脑阵阵刺痛,神识范围被压缩到了不足百丈。
实力,跌落到了谷底。
他强撑着站起身,警惕地环顾四周。
目之所及,尽是荒凉。灰褐色的砂石大地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点缀着一些奇形怪状的、仿佛被风化了无数岁月的岩石和不知名生物的巨大骸骨。远处,隐约可见一些坍塌的建筑轮廓,风格古老而怪异,早已失去了所有灵光。
这里像是一处被时光遗忘的、彻底死去的世界碎片。
“必须尽快找到安全的地方,恢复伤势,弄清此地底细。”墨辰心中暗道。此地环境恶劣,灵气匮乏,对他恢复极为不利,而且谁也不知道这死寂之下,是否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他将云皎皎小心背起,把那片九色莲瓣塞进她紧握的手中,希望能持续起到一些庇护作用。然后,他选定了一个方向——那里有一些相对完整的废墟轮廓,或许能找到些许线索或栖身之所。
脚下砂石松软,每走一步都颇为费力。荒芜的死寂气息无孔不入,试图侵蚀他的生机与意志,被他以残存的剑意勉强抵挡。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啸而过的、带着砂砾的干燥冷风,四周一片死寂。
突然,他脚步一顿,眼神锐利地望向侧前方一片巨大的、如同怪兽肋骨般的苍白骸骨。
有动静!
他立刻收敛所有气息,背着云皎皎,悄无声息地潜行到一块风化的巨石后,凝神望去。
只见在那片巨大骸骨的阴影下,正发生着一场无声的厮杀!
交手的一方,是三个身形虚幻、呈半透明状、穿着古老残破甲胄的人形生物**。它们没有实体,行动间带着阴冷的魂力波动,手中凝聚着由死寂之气构成的长矛,攻势凌厉,但它们的“身体”不时会荡漾一下,显得很不稳定。其实力,大致相当于人类筑基中后期。
而它们的对手,则是一个……人?
那是一名女子,看身形颇为年轻,穿着一身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烂衣衫,脸上、手上都沾满了污垢,唯有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充满了野性与警惕。
她手中没有法器,只握着一柄用某种野兽腿骨磨制而成的粗糙骨刃。她的动作迅捷如猎豹,力量大得惊人,辗转腾挪间,竟能凭借那简陋的骨刃,与三名筑基魂灵打得有来有回!她的战斗方式完全不同于修士,更偏向于纯粹的肉身搏杀与战斗本能!
更让墨辰注意的是,她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这片天地隐隐契合的、蛮荒般的气血之力!
“土着?”墨辰心中猜测。这女子似乎长期生活在此地,并且适应了这里的环境。
那女子显然落于下风,三名魂灵配合默契,死寂长矛不断在她身上留下伤口,虽然不深,却带着侵蚀生机的阴寒之气。她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呼吸粗重。
眼看一名魂灵的长矛就要刺穿她的后心——
墨辰眼神微动。他需要情报,而这女子是目前唯一见到的“活物”。
不再犹豫,他并指如剑,一缕微弱却凝练的混沌寂灭剑元激射而出,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了那柄死寂长矛的矛尖之上!
“嗤!”
没有巨响,那死寂长矛如同遇到了克星,瞬间溃散成精纯的阴气!那名魂灵也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虚幻的身体剧烈波动,变得稀薄了不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交战双方都是一愣。
那女子抓住机会,骨刃猛地回扫,将另外两名魂灵逼退,然后迅速后撤,充满警惕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墨辰藏身的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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