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子壳清脆的碎裂声,在略显紧绷的空气里显得格外突兀。
云皎皎缩在吃瓜群众的最外围,一边嗑得飞快,一边眼睛滴溜溜地转,恨不得多长几只耳朵把前面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全乎。
好家伙!苏圣女这是丹鼎宗副本通关了,立马就无缝衔接来刷天衍宗副本了?这效率,这执行力,哪里像是原着里那个只会对着男主脸红心跳、遇到事情就眼泪汪汪的小白花?这分明是个一点亏都不肯吃、有仇当场就报的狼灭啊!
灵兽苑那位管事弟子姓张,是个面相憨厚的老实人,此刻额头冒汗,脸色涨得通红,对着苏璎珞一行人连连作揖,说话都带着颤音:“苏、苏圣女明鉴!李师兄克扣灵兽口粮之事,宗门已然查明,也已重重惩处了!绝非我灵兽苑上下包庇纵容啊!至于前日灵鹤延误之事,确是我苑疏忽,未能及时发现灵鹤体态有异,差点耽误了贵谷的大事,实在对不住!对不住!”
他态度放得极低,几乎是在鞠躬道歉了。毕竟灵兽苑理亏在先,对方又是百花谷圣女,身份尊贵,真要闹起来,灵兽苑绝对讨不了好。
苏璎珞身边那个伶牙俐齿的侍女却不依不饶,冷哼一声:“一句对不住就完了?若非我家圣女修为精深,及时稳住飞舟,那些珍贵的百花露要是洒了或是延误了时辰,功效大减,这损失你们天衍宗赔得起吗?谁知道是不是你们灵兽苑上下串通一气,故意用些病弱蠢肥的灵兽来敷衍我们外宗之人?”
这话就说得有点重了,几乎是直接打整个天衍宗灵兽苑的脸。
张管事的脸色由红转白,嘴唇哆嗦着,想反驳又似乎不敢太过顶撞。
周围看热闹的天衍宗弟子们不乐意了,窃窃私语起来: “喂!过分了吧?李师兄是个例,我们都跟着挨骂受罚了,还想怎样?” “就是,谁知道你们那百花露有多金贵?说不定就是找个由头想讹诈呢!” “百花谷了不起啊?跑我们天衍宗地盘上来撒野?”
议论声不大,但足够清晰。苏璎珞带来的那几个弟子立刻瞪眼回怼: “说什么呢!谁讹诈了!” “明明是你们有错在先!” “怠慢客人还有理了?”
两边的火药味渐渐浓了起来。
云皎皎嗑瓜子的速度更快了。打起来!打起来!当然,最好别真打,不然就没热闹看了。
就在双方争执渐起,张管事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苏璎珞终于动了。
她微微抬起一只手。
只是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她身后那些义愤填膺的百花谷弟子立刻噤声,齐齐后退半步,显示出极高的纪律性。
周围天衍宗弟子的议论声也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面纱轻拂,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听到她的声音透过薄纱传出来,清冷如玉珠落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
“张管事不必惶恐。下人无状,言语冒犯,是我管教不严。”
她先轻轻斥责了自家侍女一句,那侍女立刻低头认错:“圣女恕罪。”
这一手先抑后扬,瞬间把己方从“咄咄逼人”拉回到了“讲道理”的立场上。
云皎暗暗挑眉:哦豁?有点东西。
苏璎珞继续道:“灵鹤之事,贵苑已惩处首恶,我百花谷并非不通情理。只是……”
她话锋微微一转,怀里的雪绒狐似乎不安地动了一下,她把狐狸抱得更稳了些,语气依旧平稳,却多了一丝难以忽视的份量:“我百花谷与天衍宗素来交好,租借灵兽亦非首次。此次事件,虽是个别弟子之过,却也暴露出贵苑在管理上或有疏漏,未能防患于未然。”
她顿了顿,声音放缓,却更显清晰:“我并非要追究谁的责任,只是希望贵宗能以此事为鉴,加强管理,避免日后再生类似事端,伤了两派和气。毕竟,并非所有宗门,都似我百花谷这般好说话。”
嘶——
云皎皎差点把瓜子仁呛进气管里。
高啊!实在是高!
这番话说得,简直是滴水不漏!先是展现大度,表示不追究个人(但没说不追究宗门),然后直接拔高到“管理疏漏”和“两派和气”的层面,最后再暗戳戳地点一句“我们不好惹但这次我们忍了”。
这哪里是来讨说法的?这分明是来立威兼敲打天衍宗的!而且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让人挑不出错处,还得承她的情!
果然,张管事被这番话说得一愣一愣的,脸上的惶恐变成了感激和羞愧,连连点头:“圣女说的是!说的是!我等一定深刻反省,加强管理!绝不再犯!多谢圣女大量!”
周围的天衍宗弟子们脸色也缓和了不少,虽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对方话说得漂亮,又确实是自己理亏,也不好再说什么。
苏璎珞微微颔首,似乎对这番表态还算满意。她轻轻抚摸着怀里雪绒狐的后背(刻意避开了那块秃的地方),语气缓和了些许:“既如此,此事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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