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梦里审判人间罪犯 第247章 断后

……

生路，正在关闭。

司马烬架着苏青檀，他能感觉到怀中女子的身体已经轻得没有重量，她的灵魂之火微弱到了极点，随时可能熄灭。

王大锤站在他的另一侧，这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用尽全力支撑着苏青檀的身体，他的牙关咬得死紧，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只正在压下的巨手。

跑不过。

这个念头在司马烬的脑中一闪而过。

巨手的目标是星门，但它的降临封锁了这片空间。他们现在每向前一步，都要承受比之前沉重百倍的压力。等他们跑到门前，门也早就被抹掉了。

没有时间了。

司马烬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无比锐利。他做出了决断。

他没有丝毫迟疑，用尽全身力气，将怀中昏迷的苏青檀猛地推向王大锤。

“带她走！快！”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王大锤的胸口。

王大锤踉跄着接住苏青檀，他抬起头，看到了司马烬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绝望，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他明白了。

王大锤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他知道，此刻任何的犹豫，都是对司马烬这份决心的辜负。

这个壮硕的汉子，眼眶瞬间红了。他没有说一个字，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他将苏青檀一把扛在自己那宽阔的肩膀上，转身，朝着那扇正在被挤压的星门，发起了冲锋。

“吼——！”

他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咆哮。

在冲出去的瞬间，他回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

他看到了那个曾经被他视作百无一用、弱不禁风的书生，此刻正独自一人，站在原地，面对那只足以抹平一切的巨手。他的背影不伟岸，甚至有些单薄，却像是一座山，死死地挡在了他和苏青檀的身后。

王大锤收回目光，将所有的悲愤都化作了脚下的力量，怒吼着冲向那片正在扭曲的星空。

司马烬独自一人，面对着那缓缓压下的“终结”。

他笑了。

那是一种卸下了所有伪装和算计之后，最为纯粹的笑。

他不再压制自己体内的力量。

在他的心脏处，那颗与“归墟”之心融合的本源，开始疯狂跳动。一股混杂着审判的威严与归墟的终寂的力量，从他的身体中爆发出来。

灰色的空间，以他为中心，被染上了一层深邃的墨色。

一座宏伟宫殿的虚影，在他的身后缓缓浮现、展开。

牌匾高悬，上书三个大字——阎罗殿！

这里是“抹除”的世界，是画师的领域。在这里，一切法则都由画师制定。

但司马烬，他本身就是一个不应存于世的“悖论”。

他要用自己的存在，在这片即将归于虚无的空间里，强行钉下一个属于他的法则，一个属于他的“坐标”。

哪怕，只有一瞬间。

“开！”

司马烬吐出一个字。

阎罗殿的虚影轰然扩张，殿前的石阶，殿旁的廊柱，都在这片灰色空间中强行撑开了一片“真实”的领域。他以自身为锚点，将这片正在被抹除的空间，硬生生地拖拽着，让它的“存在”，延长了那么片刻。

那只压下的巨手，因为这股法则的冲突，动作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停顿。

就是这一刻！

王大锤扛着苏青檀，终于冲到了星门之前。他带着一身的血与火，带着司马烬最后的嘱托，一头冲进了那片璀璨的星空之中。

在他穿过星门的瞬间，他似乎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一声轻语。

“活下去。”

下一刻，司马烬引爆了自己的一切。

他将阎罗殿中积蓄的所有审判之力，将苏青檀留在他体内的那部分净化之力，将他从归墟中获得的所有本源之力，全部压缩成一个点，然后，毫无保留地释放。

他像是一颗逆行的流星，朝着那只压下的巨手，悍然撞去。

整个灰色空间，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声音和色彩。

两种截然相反的法则，轰然对撞。

一边是“存在”的极致审判，一边是“虚无”的终极抹除。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片纯粹的、吞噬一切的“无”。

那片被司马烬强行锚定的灰色空间，在这场法则的冲突之下，连同那座宏伟的星门，一同轰然坍塌，化作了最原始的碎片，消散于未知。

司马烬的身体，在爆炸的核心，第一个被撕碎，化作了齑粉。

然而，就在他身体被撕碎的前一刹那。

一个无人能看见的、由无数矛盾法则构成的灵魂，脱离了他的躯壳。

这个灵魂，没有冲向星门，也没有在爆炸中消散。它像是一滴墨，滴入了一片更加深沉的黑暗之中。

那是他曾经在审判画师分身时，窥见过一次的坐标。

那个充满了交易、混乱与机遇的地方。

万界黑市。

这是他从一开始，就为自己留下的、唯一的生路。

……

司马烬的意识坠落。

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他只是在下坠，穿过一片由无数破碎念头和残缺记忆构成的海洋。这里是万界黑市，一个不被任何世界法则约束的、纯粹的意识交易之地。

他的形态，是一个由审判、归墟与一个凡人执念构成的集合体。他能“看”到周围流淌而过的无数光带，每一条光带都是一个故事，一段人生，或是一个世界的碎片。有神明陨落前的哀嚎，有凡人临终时的不甘，有文明诞生之初的喜悦。

这些都是商品。

但司马烬没有去触碰它们。他的目标很明确。他循着一道熟悉的、充满了贪婪与交易气味的灵魂波动，在混乱的意识洪流中穿行。

很快，他找到了那个“摊位”。

一个由无数张面孔堆叠而成的存在，悬浮在一片相对稳定的区域。那些面孔时而是老人，时而是孩童，时而是男人，时而是女人，它们不断变化，唯一不变的，是每一张面孔眼中那商人般的精明与算计。

灵魂商人，“千面”。

千面感觉到了司马烬的到来。一张苍老的面孔从集合体中浮现，看向司马烬这团不稳定的灵魂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