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橙光 第17章 宿舍里的三天眼泪

天快亮的时候，苏晓醒了一次。窗外的天还是灰蒙蒙的，宿舍里静得能听到窗外的鸟鸣，只有夏萌均匀的呼吸声 —— 昨晚夏萌怕她出事，就在她旁边的空床上睡着了，连外套都没脱。苏晓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还攥着那个保温杯，杯子已经凉透了，就像她此刻的心。

她侧过身，看着夏萌的背影，心里一阵愧疚。夏萌最近在准备英语六级，每天都要早起背单词，可因为她，夏萌不仅没复习，还熬夜陪着她。她想小声说句 “对不起”，可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没过多久，夏萌也醒了。她转过身，看到苏晓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立刻坐起来，凑到她身边，声音里满是担心：“晓晓，你怎么样了？饿不饿？我去给你买早餐，你想吃的那家肉包还开着吗？” 苏晓摇了摇头，把脸埋进枕头里，不想让夏萌看到她红肿的眼睛 —— 那里面还带着没褪尽的委屈，太难看了。

夏萌没有再勉强，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那你再睡会儿，我去洗漱，早餐给你放桌上，凉了我再给你热。”

夏萌走后，宿舍里又只剩下苏晓一个人。她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脑子里全是和陈屿有关的回忆，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闪过，没有顺序，却每一幕都带着温度，又带着刺骨的疼。

小学三年级，他们是同桌，在课桌上划着三八线，却总会在对方忘带橡皮的时候，偷偷把自己的橡皮往中间推一点。有一次她的橡皮丢了，急得快哭了，陈屿把他的橡皮掰成两半，塞给她一半，说 “别跟老师说”；初中二年级，她被校外的小混混堵在巷子里，要抢她的零花钱，是陈屿冲过来，把她护在身后，虽然他的手也在抖，却还是硬着头皮说 “她是我同学，你们别欺负她”；高中一年级，他们在同一个考场参加期中考试，考完数学后她蹲在考场外哭，说 “最后一道大题我没做完”，陈屿递给她一瓶冰水，说 “没事，后面还有两门，别影响发挥”。

那些回忆曾经那么温暖，让她以为他们的缘分是天注定的，从小学到大学，一路同行，怎么可能只是普通朋友？可现在想来，那些或许只是同学间的普通情谊，是她自己太贪心，把友情当成了爱情，一步步陷了进去，还傻傻地以为只要坚持，就能等到他的回应。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又忍不住了，枕头很快就湿了一片，连带着头发也变得潮湿。她想翻身换个姿势，却发现身体重得像灌了铅，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夏萌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苏晓最喜欢的肉包和热豆浆。她把早餐放在床头的小桌上，蹲在床边，轻声说：“晓晓，起来吃点吧，就算再难过，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看，肉包还是热的，我特意让阿姨多放了点酱。”

苏晓没有动，只是小声说：“我不饿。”

夏萌叹了口气，拿起一个肉包，递到她嘴边：“就吃一口，好不好？你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会饿坏的。你要是倒下了，谁陪我去看下个月的演唱会啊？”

苏晓拗不过夏萌，只好慢慢张开嘴，咬了一小口肉包。肉包的香味在嘴里散开，是她熟悉的味道，可她却觉得没什么滋味，甚至有点恶心。她咽下去之后，就再也吃不下了，摇着头说：“我真的吃不下了。”

夏萌没办法，只好把肉包放在一边，说：“那我先放着，你想吃的时候再吃。” 她坐在床边，没有去复习，只是时不时回头看看苏晓，怕她出什么事。

整个上午，苏晓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塑。夏萌坐在书桌前，摊开了英语六级的真题，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时不时回头看苏晓，看到苏晓的肩膀偶尔会微微颤抖，心里就一阵心疼。

中午的时候，夏萌去食堂打了苏晓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和番茄炒蛋。回来的时候，发现苏晓还是维持着早上的姿势，眼睛盯着天花板，没有一点神采，连夏萌开门的声音都没反应。

“晓晓，吃点饭吧，糖醋排骨是你最爱吃的，我特意让阿姨多放了点糖，你以前不是说阿姨做的糖醋排骨比你妈妈做的还好吃吗？” 夏萌把饭菜放在桌上，拉着苏晓的手，想让她起来。苏晓的手很凉，像冰一样，夏萌握着她的手，想给她暖一暖，可苏晓却突然抽回手，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别碰我。”

夏萌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她是在跟自己赌气，也是在跟这段失败的感情赌气。她没有生气，只是坐在床边，轻声说：“晓晓，我知道你难过，可你不能一直这样。陈屿他不珍惜你，是他的损失，你不能因为他，把自己毁了。你还有我，还有我们的朋友，还有你的家人，他们都很在乎你。”

“他为什么不挽留我？” 苏晓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木头，“我们在一起一年半，就算是普通朋友，分开的时候也会难过吧？可他就只说了一个‘好’，连一点犹豫都没有。我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

夏萌听到这话，心里也替苏晓委屈。她想骂陈屿没良心，想骂他是个木头，可看着苏晓通红的眼睛，又怕刺激到她，只好把话咽了回去，换了种温柔的语气：“他就是个不懂感情的木头，脑子里只有编程和游戏，根本不知道珍惜。你这么好，长得好看，性格又温柔，学习又好，以后肯定能遇到比他好一百倍的人，到时候他肯定会后悔的。”

苏晓没有说话，只是眼泪又掉了下来，砸在枕头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她侧过身，背对着夏萌，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像一只受伤的刺猬，拒绝所有的安慰和关心。夏萌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很着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拿出手机，给她们的共同朋友李然发消息，问她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苏晓好起来。

李然很快回复了：“让她哭出来，别憋着，情绪发泄出来就好了。然后慢慢开导她，时间长了，就会忘了的。”

夏萌叹了口气，把手机放下，继续坐在床边陪着苏晓。她拿起苏晓放在桌上的课本，想帮她整理一下，却看到课本扉页上写着 “苏晓 & 陈屿”，是苏晓以前偷偷写的，还用荧光笔涂了爱心。夏萌心里一阵酸涩，赶紧把课本合上，放回原处。

下午的时候，苏晓哭累了，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她睡得很不安稳，眉头一直皱着，嘴里还在小声嘀咕着什么。夏萌凑近一听，听到她在说 “陈屿，别走”“我错了，我们别分开好不好”，心里一阵心疼，忍不住伸手帮她抚平皱着的眉头。

晚上的时候，苏晓醒了，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嘴唇也没有一点血色。夏萌给她倒了杯温水，喂她喝了几口。苏晓看着夏萌，突然说：“夏萌，我想喝水煮蛋。”

夏萌愣了一下，随即高兴地说：“好，我现在就去给你煮！你等着，很快就好！” 她知道，苏晓愿意吃东西，就是好转的开始。

水煮蛋煮好后，夏萌剥了壳，递到苏晓嘴边。苏晓咬了一口，慢慢嚼着，说：“还是你煮的好吃，比我妈妈煮的还嫩。”

夏萌笑了笑，眼眶却有点红：“那以后你想吃，我就给你煮，天天煮都可以。”

吃完水煮蛋，苏晓又躺下了。夏萌收拾好碗筷，坐在床边，给她讲学校里的趣事 —— 比如隔壁班的男生在运动会上跑错了跑道，比如她们的专业课老师上课的时候被猫打断了，想让她开心一点。苏晓听着，偶尔会扯动一下嘴角，可笑容很快就消失了，像水面上的涟漪，转瞬即逝。

这是分手的第一天，苏晓在眼泪和回忆里度过。第二天和第三天，情况也没有好多少。她还是会哭，还是不想说话，可已经能稍微吃一点东西了 —— 夏萌每天都变着花样给她带好吃的，今天是她爱吃的草莓蛋糕，明天是她喜欢的关东煮，后天是她念叨了很久的烤肉饭。

第三天晚上，夏萌出去打水，回来的时候，听到宿舍里有小声的说话声。她轻轻推开门，看到苏晓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张照片，正对着照片小声说着什么。夏萌走近了，听到苏晓在说：“陈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以前会给我分橡皮，会护着我，会给我买糖…… 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了？为什么不喜欢我了？”

夏萌心里一阵难过，刚想开口安慰她，苏晓却突然转过头，眼睛通红地看着她，像一只迷路的小鹿，问：“夏萌，我是不是很傻？明知道他不喜欢我，还一直缠着他，还以为只要我坚持，他就会喜欢我……”

夏萌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握住她冰凉的手，说：“你不傻，你只是太认真了。认真对待感情没有错，错的是他不懂得珍惜你的认真。”

苏晓看着夏萌，眼泪又掉了下来，说：“可我还是难过，我忘不了他…… 一想到以后再也不能和他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聊天，我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夏萌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没关系，忘不了就慢慢忘，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陪着你把他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