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橙光 第39章 孔明灯后的余温与留白

四月的晚风还带着点春末的软，操场东侧的梧桐树已经抽了满枝的新芽，嫩绿色的叶子在路灯下泛着浅黄的光，像撒了把碎星星。好像孔明灯刚飞远没多久，橘红色的光点还悬在墨蓝的夜空里，晃晃悠悠地往东北方向飘，像个没说透的问号，勾得苏晓心里发慌。

放飞孔明灯时的那点暖意还留有余温，那暖意就开始往下沉，沉得她心里发空。那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以前我爷爷说，孔明灯是诸葛亮发明的，当年在战场上用来传军情。” 陈屿说，转身往第六棵梧桐树走，脚步轻得没什么声响。自己赶紧跟上，帆布鞋踩在塑胶跑道上，发出轻微的 “咯吱” 声，在安静的操场上显得格外清晰。

陈屿靠在梧桐树干上，伸手摸了摸树皮上的纹路，指尖划过那些凹凸不平的裂痕，语气里难得带了点回忆的软：“我小时候在老家，过年的时候跟爷爷放过一次。那时候我才小学二年级，蹲在田埂上帮爷爷点蜡，手一抖，火苗差点烧到纸壳。最后灯没飞多远就掉田里了，爷爷蹲在旁边笑我手笨，还说‘你这性子，连盏灯都放不稳’。”

苏晓也学着他的样子靠在树干上，粗糙的树皮硌得后背有点疼，可她没挪开 —— 这是两人相处这么久，少有的 “同步动作”，她想多留一会儿。她盯着陈屿的侧脸，路灯在他的下颌线投下一道浅影，睫毛很长，垂下来的时候能遮住眼底的情绪。苏晓心里痒得厉害，想说 “我刚才写的心愿是‘希望我们能更亲近’”，话到了嘴边，自己却又咽了回去。

她怕。怕陈屿只是随口聊起爷爷，怕自己的心愿说出来，只会得到一句平淡的 “哦”；更怕打破这难得的平静 —— 毕竟从大一上学期到现在，这样能听陈屿说心里话的时刻，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苏晓的手指攥着外套下摆，布料被捏得发皱。她又想起平安夜那天，在图书馆楼下，陈屿递过来的那半个苹果；想起元宵节晚上，他突然约自己来放孔明灯时的惊喜；甚至想起大一上学期第一次在食堂吃 “情侣餐” 时，陈屿虽然只买了牛肉面，却还是把碗里的牛肉夹给了她一筷子 —— 那些细碎的瞬间，像散落在沙滩上的贝壳，她捡起来攒着，总觉得能攒成一串项链，可现在看来，那些贝壳不过是被海浪冲上来的普通石头，根本串不起来。和陈屿的感情就像坐过山车似的，彼此欺负连绵不断，忽上忽下。心情也忽高忽低，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苏晓指尖轻轻碰了碰那些模糊的日记笔画，心里突然悬了起来 —— 这没写完的半句话，像根小刺，扎在她的心里，不疼，却痒得厉害。她盯着日记本上 “孔明灯” 三个字，看着划了又写，写了又划，最后只留下一句：“他到底，有没有看见我的心愿？，他到底喜欢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