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猜对了。”嬴深把信折好,轻轻搁在桌上,笑道。
被嬴深这么一夸,惊鲵脸红了,心里美滋滋的。
这世上再大的事儿,也比不上嬴深的一句话。
他接过惊鲵手里的嬴星,逗着孩子说:“出使这么久了,陛下已经下令,让我们打道回府。”
信里大意就是如此,但里面却藏着不少玄机。
这事儿,为啥非得发密信?
就一封密信。
“可是,这种事儿,发个诏书不就行了吗?”惊鲵不解,“为啥非得单独发一封密信?”
她那么聪明,当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好像在警告谁,又像在提醒谁。
虽然别人不知道信里写了啥,但至少能知道,嬴政和嬴深之间有联系。
就是为了让人知道这事儿?
嬴深停下动作,眼神深邃地望着城外说:“除了这事儿,信里还有一句话。”
“如今世道险恶,人心难测,要安全回秦。”
这话听起来平常,就像是普通的关心。
对儿子说这么一句,也不算过分。
“安全回秦……”惊鲵盯着这句话,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陛下这是在提醒夫君,有人要对你下手?”
嬴深叹了口气:“没错。”
“陛下这是在点我。”
一想到这儿,嬴深眼角就抽了一下。
回程的事儿,只有少数人知道,一个是嬴政,其次是各个皇子,还有他们出使的国家。
想要在路上动手,只能是这几个人。
嬴政不用说,可以让剑圣盖聂来对付他。
另外也提醒了自己。
离阳这边刚被嬴深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轻举妄动。
除非赵礼觉得自己活腻了。
所以,大概率是皇子们。
嬴深在离阳干的事儿,早就传到了皇子们的耳朵里。
只是到底是谁动手,他还不清楚。
大部分皇子对他都没好感,说不定还会联手对付他。
嬴深笑道:“恐怕,那些‘哥哥’们,已经盯了我很久了。”
“动静大到连陛下都注意到了。”
“可是,那些皇子应该没这么傻。”惊鲵沉思道,“夫君你的名声,已经传遍天下了。”
“他们再敢动手,未免太不识趣了。”
当嬴深提到皇子时,惊鲵并没有太在意。
如今,还有谁敢威胁嬴深。
天下间,恐怕没人能比得上他。
以后的帝位继承人,惊鲵只觉得除了嬴深,其他皇子都不配!
嬴深杀了王仙芝,威震天下。
在离阳,所有人都知道这事儿。
别说离阳,整个天下都知道!
嬴深摇摇头。
权力之下,啥事儿都可能发生。
他太了解那些皇子了。
杀一个亲人算啥?
更何况是那个千古一帝的位置!
不过嬴深并没有太在意。
就算没力量的时候,遇到这种事儿也是一路挡过去。
现在有人提醒,又有剑圣在身边。
做事名正言顺。
谁来,谁就死!
两人亲热时,休息好的姜泥等人赶了过来。
手里也拿着一封书信。
“公子!”
“离阳王朝已经备好了宴席,说是要给公子送行。”
……
大秦,咸阳。
“安排的人都准备好了吗?”
“回殿下,都准备好了。”
侧殿里,李太监笑着对一个穿华服的男人拱手,丝毫不把殿内的奢华当回事儿。
好像这一切都很正常。
“今天过后,那嬴深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李太监的话,胡亥没怎么回应,只是看着殿内跳舞的人,吐出嘴里的果核。
殿内,美女如云,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都是花魁。
她们排成一行,穿着素纱,像金丝雀一样跳舞,只为供人观赏。
她们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
因为地上还留着未干的血迹。
胡亥躺在长椅上,压着锦缎,枕着柔软的大腿。
几个侍女守在胡亥身旁,其中一人手托玉盘,从中挑出一颗鲜绿欲滴的葡萄,轻轻放入胡亥口中。
“好酸!”
胡亥眉头一皱,葡萄籽被他吐出,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侍女身上。
侍女脸色骤变,慌忙跪地,不敢直视胡亥,连连哀求:“殿下饶命!”
“是我错了,弥花再也不敢了!”
众人皆不解,一颗葡萄太酸,怎就成了她的罪过?
台下的宫女们,无人敢为弥花求情。
毕竟,上一个敢与胡亥争执的人,已被老虎吞噬。
胡亥翻了个身,头枕在大腿上,挥手示意两个太监将犯错的侍女拖走。
任凭那侍女如何哭喊,胡亥始终面无表情。
“你们这些废物,都是干什么吃的?”李太监对胡亥的行为不以为然,反而责怪起其他婢女。
“是……”
婢女们只能唯唯诺诺,更加卖力地舞动起来。
殿内一片寂静。
太监拱手道:“殿下若无他事,便请继续享受。”
“奴才告退。”
“等等。”胡亥刚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突然说道。
“殿下有何吩咐?”太监停下脚步,转身问道。
“你可知道赵高的下场?”胡亥眯起眼,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李太监浑身一颤,连忙跪地磕头:“奴才知道!”
“如今,陛下正在清理六国余孽,赵高也不知怎的就被牵扯进去了。”
“只知在赵高被囚之前……”
“十九皇子给陛下递了封信……”
胡亥脸色一沉,冷哼一声,拳头紧握,发出咯吱声。
就因为十九皇子的一封信,赵高就被囚禁了!
这不是明摆着针对他吗?
胡亥一向霸道,又深受嬴政宠爱,哪能受此等气?
任务一完成,他便立刻返回大秦。
可当他想为赵高求情时,嬴政那冷冰冰的脸庞让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胡亥心里明白,若他开口为赵高求情,恐怕会失去宠爱。
嬴政虽宠他,但也不会任由他胡来。
在自己的地盘上,他还能说了算。
但在大秦,祖龙尚在……
胡亥隐隐觉得,这事恐怕与嬴深脱不了干系!
“嬴深,嬴深!”
胡亥站起身,一拳砸断了桌子,咆哮声在大殿中回荡。
那些舞者只能更加用力地舞动,脸上满是恐惧,生怕被牵连。
“你干得好,我没想到十九皇子竟有如此能耐。”
李太监在一旁笑着讨好:“殿下,等这事过去,十九皇子定会明白,与您作对是多么愚蠢。”
“能得陛下宠爱的您,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其他皇子,不过是陪衬罢了。”
谁都看得出来。
胡亥虽受宠,但也并非可以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