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魔窟初探,邪鼎噬魂!
夜,深沉如墨。
北京的初冬,寒风已经开始刮脸,卷起地上的尘土和落叶,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打着旋,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百鬼夜行。
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穿梭在京城复杂的坊巷之间。他避开了所有打更人和巡夜兵丁的路线,行动迅捷而精准,没有发出丝毫多余的声响。
正是赫舍里·鹰。
他换上了一身紧致的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依旧锐利如鹰隼的眼睛。皇帝亲自交代的第一次任务,目标直指当朝权倾朝野的鳌少保府邸,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越是靠近位于城西的鳌拜府邸,赫舍里·鹰就越感到一种莫名的不适。
并非因为恐惧。巴鲁营的训练早已将恐惧从他的字典里剔除。
而是一种……生理上的排斥和厌恶。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极其淡薄、却又无比顽固的腥臊气味,像是某种野兽巢穴的味道,又混杂着一丝铁锈和难以言喻的**感。越靠近,这股味道就越明显。
更让他心悸的是,在虚云子道长为他暂时开启的“灵视”之下,眼前的景象令人头皮发麻。
以那座占地广阔、灯火通明的鳌拜府为中心,周围的空气中,肉眼不可见的维度里,飘荡着丝丝缕缕淡红色的、如同絮状物般的邪异气流。这些气流仿佛拥有生命一般,缓缓蠕动着,不断从府邸内部弥漫出来,污染着周遭的一切。
寻常百姓从这片区域经过,或许只会觉得莫名烦躁、心绪不宁,或者回家后生场小病,绝不会想到根源何在。
但赫舍里·鹰看得清清楚楚!
这哪里是什么朝廷重臣的府邸?分明是一处不断散发着污秽与不祥的魔窟!
他收敛全身气息,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攀上紧邻鳌府的一座废弃钟楼。这里是观察鳌府内部情形的绝佳制高点。
趴在冰冷的瓦片上,赫舍里·鹰的目光穿透夜色,投向那座防卫森严、却邪气冲天的府邸。
府邸内部巡逻的护卫极多,几乎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戒备之森严,远超亲王规制。但这些护卫的神情却显得有些呆滞麻木,眼神缺乏灵动,如同提线木偶,只是机械地走着固定的路线。
在灵视之下,这些护卫的头顶和肩头,竟也隐隐缠绕着淡淡的红灰色气流,显然也受到了那邪气的侵蚀影响,只是程度尚浅。
赫舍里·鹰的心不断下沉。皇帝陛下的猜测,恐怕是真的!这位鳌少保,问题太大了!
他耐心地等待着,如同最老练的猎人,观察着府内的人员流动和规律。
时间一点点流逝,子时已过。
府邸大部分区域的灯火逐渐熄灭,唯有后院一处偏僻的独立院落,依旧灯火通明,而且那里散发出的邪气,浓郁得几乎化不开,如同一个不断搏动的红色心脏!
那里,就是核心!
赫舍里·鹰眼神一凝,确定好了行动路线。他如同一片轻盈的落叶,从钟楼飘然而下,利用阴影和巡逻队交替的短暂空隙,悄无声息地翻过高高的府墙,潜入了这座魔窟。
一入院内,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臊邪气更是扑面而来,几乎凝成实质。空气中还隐隐飘荡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中带着血腥的古怪气味。
他避开了几波巡逻队,身形如同鬼魅,快速而谨慎地朝着那处偏院靠近。
越靠近,耳边似乎开始出现一些幻听——低沉的、仿佛无数人痛苦的呻吟和绝望的呓语,又像是野兽满足的喘息和磨牙声。
偏院的围墙更高,门口甚至有四个如同铁塔般、眼神凶悍、太阳穴高高鼓起的护卫把守,他们身上的邪气远比外面的护卫浓郁。
此路不通。
赫舍里·鹰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绕到侧方,选择了一棵紧挨着院墙的高大槐树。槐树属阴,在此地长得异常茂盛,枝叶间也缠绕着不祥的灰气。
他悄无声息地攀上树顶,浓密的枝叶完美地掩盖了他的身形。他小心翼翼地拨开一条缝隙,向下望去——
只看了一眼,赫舍里·鹰这位心志坚如磐石的巴鲁营精锐,也差点惊得叫出声来,浑身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院落中央,根本不是什么花园亭台,而是一个巨大的、用某种暗红色泥土垒砌而成的诡异法坛!
法坛约有半人高,呈现一个扭曲的不规则圆形,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深奥邪异的黑色符文,那些符文在火把的映照下,仿佛在缓缓流动、蠕动,看久了让人头晕目眩,恶心欲呕。
法坛的正中央,并非供奉着什么神像,而是架着一口巨大无比的青铜鼎!
鼎身古朴,却布满了狰狞的饕餮纹和从未见过的魔怪图案,鼎口氤氲着浓郁得如同实质的黑红色邪气,不断翻滚、吞吐。
更让人骇然的是,鼎身下方,竟然燃烧着幽绿色的火焰!没有柴薪,那火焰就凭空在鼎下燃烧,无声无息,却散发着刺骨的阴寒!
而鳌拜,那位权倾朝野的满洲第一勇士,此刻就赤着上身,盘膝坐在那口邪鼎正前方!
他古铜色的、布满伤疤的雄壮身躯上,竟然也用某种猩红色的颜料,绘制着与法坛上相似的扭曲符文!这些符文仿佛活物,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不断吸收着从鼎中溢出的黑红色邪气。
他的面容不再是平日朝堂上的骄横,而是充满了一种极度贪婪、狂热和痛苦交织的扭曲表情!他的双眼一片赤红,完全看不到眼白和瞳孔,只有两团燃烧的血焰!
每一次呼吸,都有大股大股的黑红色邪气被他吸入鼻中,他的身体随之微微膨胀,肌肉贲张,青筋暴起,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却又享受着无上的快感!
“呃……啊……”低沉的、非人的嘶吼从他喉咙里挤出。
就在这时,两名神情麻木、眼神空洞的护卫,押着一个被堵住嘴、捆住手脚、不断挣扎呜咽的黑衣人走进院子。看其穿着,像是江湖人打扮,或许是夜间探府的刺客,或许是鳌拜的政敌派来的杀手。
鳌拜睁开血红的眼睛,看了一眼那黑衣人,眼中闪过暴虐的贪婪。
他伸出手指,对着那黑衣人遥遥一指。
鼎口翻滚的黑红色邪气骤然分出一股,如同毒蟒出洞,瞬间缠上那黑衣人!
“唔——!!!”
黑衣人身体猛地僵直,眼睛瞬间凸出,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痛苦。他全身的精气神仿佛都被抽走,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头发变得灰白枯萎。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一个精壮的汉子,竟然就变成了一具皮包骨头、毫无生气的干尸!
而那股吸饱了精血的邪气,则心满意足地缩回鼎中,鼎内的邪气似乎更加浓郁了一分。
鳌拜张开嘴,对着缩回的邪气猛地一吸,一股更加精纯的血色气流被他吸入腹中。
“嗬——!”他发出一声舒坦至极的叹息,身上的血色符文更加明亮,气息也陡然暴涨一截,周身散发的邪威几乎令人窒息!
看到这如同炼狱般恐怖邪异的一幕,树顶上的赫舍里·鹰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血祭!鳌拜竟然在用自己的府邸作为魔窟,用活人进行血祭,修炼某种可怕的邪法!
那个鼎!那绝对是一件至邪之物!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骇,努力记住这里的一切细节——法坛的布局、符文的样式、那口鼎的特征……
必须立刻将这个消息禀报皇上!
然而,就在他心神因极度震惊而出现一丝波动的刹那——
下方邪鼎之中翻滚的黑红色邪气猛地一滞!
盘坐在鼎前的鳌拜,那双血红色的眼睛骤然抬起,猛地射向赫舍里·鹰藏身的槐树方向!
一股冰冷、暴虐、充满了无尽恶意的恐怖感知,如同无形的巨网,瞬间笼罩了赫舍里·鹰!
“嗯?!哪来的虫子,敢窥视本座?!”
如同炸雷般的低吼在院落中响起,带着非人的回音!
暴露了!
赫舍里·鹰心中警铃大作,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从树顶向府外疾掠而去!速度爆发到了极致!
“抓住他!撕碎他!把他的心肝挖出来,献给狼神!”鳌拜狂暴的怒吼声从身后传来。
咻!咻!咻!
刹那间,七八道身影从院落的各个阴影角落冲天而起,这些人身上的邪气远比护卫浓郁,速度快得惊人,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凶光,直扑赫舍里·鹰!
与此同时,整个鳌拜府邸如同被惊醒的蜂巢,瞬间沸腾起来!锣声大作,无数火把亮起,脚步声、呼喊声、兵刃出鞘声响成一片!
一场致命的追杀,在这京城寂静的夜空下,骤然展开!
赫舍里·鹰将轻功提升到极致,在屋顶房檐上纵跃如飞,身后破空之声紧追不舍,冰冷的杀意几乎刺痛他的后背。
他头也不回地向着紫禁城的方向亡命狂奔。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把消息带回去!必须告诉皇上——
鳌拜,已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