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龙脉反噬惊魂魄,京华暗夜起刀兵!
科布多城头的欢呼声浪尚未平息,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对胜利的狂喜与对太子胤礽近乎神只般的崇拜,却在他转身面对将士们的瞬间,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在胤礽身上。
只见他脸上那力挽狂澜后的决然与威严尚未褪去,一抹极其刺目的猩红,却猛地从他唇角溢出,顺着苍白如纸的下颌蜿蜒而下,滴落在冰冷的城砖上,绽开触目惊心的梅花。
紧接着,他挺拔如松的身躯猛地一晃,周身那原本如同烈焰般燃烧的淡金带紫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曳、明灭不定,随即轰然溃散!一股难以形容的、源自生命本源的虚弱与空乏感,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他的灵魂深处!
“殿下!”
“太子!”
离得最近的赫舍里·鹰与玉阳真人脸色剧变,一个箭步冲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了胤礽摇摇欲坠的身形。入手之处,只觉他身体冰凉,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仿佛那支撑他召唤龙脉、化形斩敌的磅礴力量,在胜利到来的这一刻,被瞬间抽空,连带着他的生命之火也一同黯淡下去。
“快!扶殿下回帅府!”玉阳真人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指尖迅速搭上胤礽的腕脉,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龙气透支!神魂震荡!更麻烦的是……地脉反噬!”
他清晰地感觉到,胤礽体内不仅龙气枯竭,经脉之中更侵入了一股厚重、狂躁、带着大地本身愤怒与创伤意味的浑浊气息!这是强行引动尚未完全恢复的龙脉化形,透支其本源力量所带来的可怕反噬!龙脉受损,作为与其紧密相连的“守护者”,胤礽首当其冲!
“封锁消息!今日城头所见,任何人不得外传,违令者,斩!”赫舍里·鹰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对着周围同样惊呆了的将领和亲兵厉声喝道,眼中是前所未有的狠厉。太子殿下昏迷的消息,绝不能让任何人,尤其是可能潜伏的细作和远在京城的某些人知道!
众人凛然,连忙压下心中的恐慌,迅速行动起来,小心翼翼地簇拥着昏迷的胤礽,如同捧着易碎的琉璃,飞快地向城下帅府转移。城头上,胜利的喜悦被巨大的担忧和凝重所取代。
……
几乎是同一片夜空下,千里之外的北京城,却正被另一种无声的杀戮所笼罩。
雍亲王府的书房内,烛火通明。胤禛面无表情地听着粘杆处心腹的禀报。
“王爷,索府二管家及其三名心腹,已于半个时辰前,在城南赌坊外的暗巷中被‘乱匪’截杀,尸首丢入了臭水沟。我们在其身上搜出了几封未来得及销毁的密信,其中提到了山东河工银两的具体分润,以及……部分银两流向似乎与西山锐健营的军饷补给有关。”
胤禛眼中寒光一闪。果然!索额图这老贼,不仅贪墨河工款,竟然还敢伸手染指京营军饷!这是要钱又要兵,其心可诛!
“保德府上清理出来的账册密函,都已秘密运抵城外庄园,正在由可靠之人加紧核对。其中确有多笔巨款,经由数个空头商号,最终流向了索额图长子的外室庄园及其几个门人的名下。”
“很好。”胤禛的声音冰冷,“证据链务必做实,人证、物证,都要经得起推敲。钱沣那边呢?”
“钱大人已拿到王爷您暗中递去的部分线索,今日在都察院大堂上,当众弹劾工部侍郎揆叙(索额图党羽)贪墨河工、纵火灭口(指保德),言辞激烈,证据虽未完全公开,但已引得朝野震动。索党之人极力反驳,双方争执不下。”
胤禛点了点头,钱沣这把刀,他要用到极致。正要继续吩咐,突然——
“砰!砰!砰!”
雍亲王府外,毫无征兆地传来了几声极其突兀、清脆的,类似瓷器摔碎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书房内的胤禛和心腹脸色同时一变!
这不是意外!这是粘杆处约定的最高级别的警示信号——有大批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正在快速接近王府,意图不轨!
“他们竟然真敢动手?!”心腹又惊又怒。
胤禛却猛地站起身,脸上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丝一切尽在掌握的冰冷嘲讽:“狗急跳墙了!也好,本王正愁找不到机会,将这帮国之蛀虫,连根拔起!”
他快步走到墙边,猛地按下书架上一个不起眼的机关。
“咔哒”一声轻响,书架缓缓滑开,露出了后面一间小小的密室。密室内,灯火通明,数名早已披甲持刃、眼神锐利的粘杆处核心高手肃然而立。墙上,赫然挂着数套精良的铠甲和劲弩!
“按甲字预案行事!”胤禛一边迅速脱下亲王常服,换上密室中一套玄黑色的、关键部位镶嵌着钢片的软甲,一边冷声下令,“府内护卫,依托院墙工事,节节抵抗,拖延时间!你,立刻从密道出府,去步军统领衙门找隆科多,就说本王遇袭,有叛军作乱!让他立刻调兵镇压!再派人去明珠府上,让他联络其掌控的御史,准备明日一早,弹劾索额图私调京营、图谋不轨、刺杀皇子!”
“嗻!”那名心腹毫不迟疑,躬身领命,迅速消失在密室另一端的暗道入口处。
胤禛系紧软甲最后的束带,拿起一把造型古朴、却寒光四射的宝剑,眼中杀意凛然:“索额图,本王今夜,就陪你演这出‘瓮中捉鳖’!”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
“轰!!!”
雍亲王府那厚重的大门,猛地发出了剧烈的撞击声!显然,外面的袭击者已经失去了耐心,开始强行破门!
紧接着,府墙之外,响起了凄厉的箭矢破空声和短兵相接的厮杀声!其间夹杂着护卫的怒吼与袭击者疯狂的叫骂!
“杀进去!一个不留!”
“保护王爷!”
胤禛戴上了一个遮住半张脸的金属面甲,只露出一双冰寒刺骨的眼睛。他手持宝剑,走出密室,对留在身边的几名粘杆处高手沉声道:“跟紧本王!让本王看看,索额图养的这些死士,究竟有几分斤两!”
他并没有选择固守内院,而是主动带着这支精锐的小队,如同幽灵般融入了前院激烈的战团之中!
此时的雍亲王府前院,已然化作了修罗场。数十名黑衣蒙面、身手矫健的袭击者,凭借着人数优势和悍不畏死的打法,已经突破了大门和第一道院墙,正与王府护卫在内院门前厮杀成一团。这些袭击者招式狠辣,配合默契,明显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私兵死士!
胤禛的出现,立刻引起了袭击者的注意。
“在那里!穿黑甲的那个!他就是雍亲王!杀了他!”一个头目模样的黑衣人嘶声大吼,顿时,五六名武艺最高的死士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饿狼,朝着胤禛扑杀过来!
“保护王爷!”胤禛身边的粘杆处高手立刻迎上。
然而,胤禛的动作比他们更快!
他脚下一蹬,身形如同鬼魅般滑出,手中宝剑划出一道凄冷的弧光!
“噗!”
冲在最前面的一名死士,只觉得喉间一凉,所有的力气瞬间被抽空,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如同冰山般冷漠的黑甲亲王,软软地倒了下去。
胤禛剑法并非江湖路数,而是传承自大内的杀人技,简洁、高效、致命!融合了他那冷硬如铁的心性,更是将狠辣发挥到了极致!他如同虎入羊群,剑光闪烁间,必有死士毙命!粘杆处高手则护卫在他两侧,替他挡开暗箭与偷袭,主仆几人竟硬生生在混乱的战团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袭击者们显然没料到这位以冷面着称的亲王,竟然有如此高超的武艺和狠辣的手段,一时间竟被杀了个人仰马翻!
但就在胤禛一剑刺穿又一名死士的心脏,准备扩大战果时——
“嗡!”
一股尖锐的破空声,带着致命的威胁,从侧前方的屋顶上袭来!速度之快,远超普通弓弩!
是军中制式的强弩!袭击者中,竟然混入了军中之人?!
胤禛瞳孔骤缩,再想完全避开已然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侧身,同时将宝剑格挡在胸前!
“铛——!”
一声脆响!弩箭狠狠地撞在剑脊之上,巨大的冲击力让胤禛手臂发麻,宝剑几乎脱手!虽然避免了被洞穿心脏,但锋利的箭簇还是擦着他的肋部划过,玄色软甲被割开,鲜血瞬间浸湿了衣襟!
“王爷!”粘杆处高手惊怒交加。
胤禛闷哼一声,脸上血色褪尽,却依旧死死握紧了剑柄,眼神如同万年寒冰,死死盯住了屋顶上那个刚刚发射完弩箭、正准备隐藏身形的黑影。
“西山锐健营的破甲弩……索额图,你果然调动了京营兵马!”胤禛的声音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与一丝计谋得逞的冰冷。
几乎就在他受伤的同时,王府之外,突然传来了如同雷鸣般的马蹄声和更加激烈的喊杀声!
“奉旨平叛!包围逆贼!放下兵器者不杀!”
“是步军统领衙门的人!隆科多大人来了!”
援兵,终于到了!
府内的袭击者们顿时阵脚大乱!
屋顶上那名弩手见势不妙,转身就想逃走。
“想走?!”胤禛眼中杀机暴涨,不顾肋间剧痛,猛地将手中宝剑当做标枪,灌注全身力气,朝着那道黑影狠狠掷去!
“噗嗤!”
宝剑如同闪电,精准无比地贯穿了那名弩手的后心!那人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嚎,从屋顶上滚落下来,摔在地上,抽搐两下,便没了声息。
随着隆科多率领的大队兵马涌入,府内的战斗很快便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袭击者或被杀,或被捕,负隅顽抗者迅速被清剿。
胤禛在粘杆处高手的搀扶下,看着迅速被控制住的局面,缓缓松了口气,但肋间的剧痛和失血带来的眩晕感也阵阵袭来。
隆科多一身戎装,快步走到胤禛面前,看到他被鲜血染红的肋部,大惊失色:“王爷!您受伤了?!末将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无妨……皮肉之伤。”胤禛摆了摆手,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隆科多,立刻封锁现场,清查这些逆贼身份!尤其是……看看有没有穿着西山锐健营号衣的!还有,立刻派兵,给本王围了索额图的府邸!没有本王手令,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
“嗻!末将遵命!”隆科多凛然领命,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与狠色。他知道,京城的天,从今夜起,要变了!
胤禛任由侍卫替他包扎伤口,目光却再次投向了西北方向,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怀中的龙纹玉佩,似乎比刚才更加温热了一些。
“二哥……京城的魑魅,弟弟替你扫了。你那边……可一定要撑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