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龙怒北望,御驾亲征暗伏兵!
乾清宫的空气仿佛凝固的冰,每一寸都蕴含着即将爆发的风暴。康熙站在那幅巨大的坤舆全图前,背影挺拔如松,却散发出令人窒息的低气压。索额图和明珠垂手恭立在下首,大气都不敢喘,额角冷汗涔涔。
那封来自漠南的八百里加急密报,如同最冰冷的冷水,浇灭了最后一丝侥幸。血色漩涡,驱民为祭……那远在漠北的邪神,已然张开了吞噬一切的巨口,留给他的时间,不是紧迫,而是已然进入了倒计时!
“半个月……”康熙的声音低沉沙哑,打破了死寂,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那片代表着死亡与未知的漠北区域,“朕只给你们半个月时间。”
索额图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失:“皇上!半个月……筹备大军粮草、调拨军械、疏通路线……即便只是先锋,也绝无可能啊!更何况是深入漠北苦寒之地……”
“朕说的不是大军。”康熙缓缓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那火焰深处,是破釜沉舟的决绝,“朕说的是龙骧卫,和你挑选的那一百巴图鲁。”
“什么?!”索额图和明珠同时失声惊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带一百多人?深入漠北?去面对那能让长生天萨满都恐惧的邪魔?!这……这根本不是出征,这是去送死!是让皇帝陛下亲自去送死!
“皇上!万万不可!”索额图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都变了调,“陛下万金之躯,岂可亲涉如此险地?!漠北乃绝域,环境之酷烈远超想象,更有妖狼邪祟横行!百人之力,无异于杯水车薪!臣恳请陛下三思!即便要战,也当调集大军,徐徐图之!”
明珠也急忙跪下:“皇上,索相所言极是!此举太过凶险!一旦……一旦有失,国本动摇,天下必将大乱啊!陛下!”
“调集大军?”康熙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半分笑意,只有无尽的嘲讽和沉重,“粮草何来?时间何来?数月筹备,大军未至,漠北恐已成人间鬼域!那邪神若借血祭之力彻底苏醒,朕纵有百万大军,又能如何?等着它南下,将这北京城也变成第二个祭坛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龙吟震响在殿宇之中:“朕意已决!唯有出其不意,以精骑快马直插其心腹之地,或可打断其血祭,博得一线生机!此非寻常征战,乃斩首除魔!人多,并无用处!”
“可是陛下……”索额图还想再劝。
“没有可是!”康熙斩钉截铁地打断他,目光如刀,扫过二人,“朕叫你们来,不是听你们劝阻,是让你们执行!索额图!”
“臣……臣在!”索额图浑身一颤。
“你挑选的那一百人,必须是百里挑一、绝对忠诚、敢赴死的死士!告诉他们,此行十死无生!若不愿去,朕不勉强,但若去了,临阵脱逃者,诛九族!他们的家小,朝廷会最优抚恤!”
“臣……遵旨!”索额图知道已无法挽回,重重叩首,牙关紧咬。
“明珠!”
“臣在!”
“朕离京之后,朝政由你与几位内阁大臣协同处理,遇不决之事,可秘奏于朕。给朕盯死京城,尤其是那些不安分的宗室和鳌拜余孽!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京城,不能乱!若有异动,朕许你先斩后奏!”
“臣……万死不辞!”明珠也重重叩首,深感肩上泰山之重。
“下去准备吧。记住,此事若泄半分,提头来见。”康熙挥挥手,语气疲惫却不容置疑。
二人退下后,康熙仿佛被抽空了力气般,踉跄一步,扶住了御案才站稳。刚才的决绝和威严是给臣子看的,独自一人时,那巨大的压力和恐惧才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如何不知此行凶险?但他没有选择。他是皇帝,是龙脉守护者,有些责任,必须由他来扛。
……
内务府造办处,秘密作坊。
热浪滔天,炉火将整个作坊映照得一片通红。中央的巨大锻炉中,那柄暗金色的剑胚已经被烧得如同透明的小太阳,内部那血脉般的纹路清晰可见,仿佛有生命在其中流动。
老工匠墨衡**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被高温烤得通红,汗水如同溪流般淌下,他却浑然不觉。他双目圆睁,眼神狂热而专注,手中那柄符文木锤以一种奇异的节奏,如同雨点般落在通红的剑胚上,每一次敲击,都带起一蓬细碎的金色光点和清越的鸣响。
周围,还架着另外九柄形制稍短、类似腰刀或短矛的兵刃胚子,也同样闪烁着不凡的光泽,显然材料与主剑同源。
康熙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体内龙气与那剑胚的共鸣越来越强烈。
终于,墨衡猛地停下手,看向康熙,声音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嘶哑:“陛下!时辰到了!请……请陛下赐血!”
康熙没有丝毫犹豫,大步上前。旁边的小太监颤巍巍地捧上一个玉碗和一柄寒光闪闪的银刀。
康熙拿起银刀,在自己左手中指指尖轻轻一划——嗤!一滴殷红中带着璀璨金丝的血液瞬间涌出,滴落在玉碗之中!
那血液仿佛拥有生命,落入碗中竟不散开,反而如同汞珠般滚动,散发出灼热的温度和惊人的能量波动!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三滴心头精血离体,康熙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一分,身形微微一晃,一股明显的虚弱感传来。但他眼神依旧锐利,将玉碗递给墨衡:“够了吗?”
“够了!够了!”墨衡双手颤抖地接过玉碗,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圣物。他走到那烧得近乎透明的剑胚前,深吸一口气,口中念念有词,猛地将碗中三滴精血泼向剑胚!
滋啦——!!!
如同烧红的钢铁浸入冰水,剧烈的声响爆发开来!那三滴精血触碰到剑胚的瞬间,非但没有被蒸发,反而如同活物般,瞬间融入其中!
轰!!!
整个剑胚爆发出难以形容的璀璨金光,将整个作坊照耀得如同白昼!一条清晰的五爪金龙虚影绕着剑胚盘旋咆哮,龙吟之声响彻云霄!
“就是现在!陛下!龙气!”墨衡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康熙强忍虚弱,运转体内龙气,隔空注入那金光万丈的剑胚之中!
嗡——!!!
剑胚的嗡鸣达到了极致,最终所有的光华和异象猛地向内收敛,彻底融入剑身!
一柄古朴、修长、暗金色剑身之上流淌着如水波般光华、剑格处天然形成龙鳞纹路、剑脊之上隐有一条金龙游弋的长剑,静静地悬浮在锻炉之上,散发出令人心魄震颤的威严和破邪正气!
成了!
与此同时,墨衡动作不停,以极快的速度,将锻造主剑时溅射出的、同样融有康熙微量精血和龙气的边角余料,以及早已准备好的其他材料,迅速投入到旁边九柄副刃的最终淬火步骤中!
嗤!嗤!嗤!
九道稍弱但同源的金光接连亮起!
九柄腰刀、短矛纷纷淬火完成,虽无主剑那般惊人的异象,却也寒光凛冽,刃身隐现符文,散发着纯净的破邪气息!
“幸不辱命!陛下!”墨衡噗通一声瘫坐在地,几乎虚脱,脸上却带着无比满足和自豪的笑容,“此剑乃陛下精血龙气所铸,乃破邪圣器,请陛下赐名!”
康熙上前,伸手握住那柄悬浮的暗金龙纹长剑。剑入手微沉,一股血脉相连、如臂指使的感觉油然而生,剑身内的龙气与他体内的龙气欢欣共鸣。
“此剑为斩邪而生,便叫——‘镇狱’。”康熙轻抚剑身,目光锐利,“其余九柄,名为‘龙牙’!”
……
西偏殿,赫舍里·鹰已然可以下地行走,虽然依旧虚弱,但眼神中的锐利已然恢复。他正带着九名最早入选、训练最为刻苦的龙骧卫成员进行最后的适应性训练。
康熙手持“镇狱”,腰佩一枚“龙牙”短刃,走了进来。他没有多说,直接将那九柄“龙牙”刃分发给九名龙骧卫。
“此刃名‘龙牙’,可伤邪祟。滴血其上,可初步认主,如臂指使。”康熙言简意赅。
九名龙骧卫又惊又喜,依言割破手指将血滴在刃上,果然感到与手中兵刃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联系,刃身微光流转,仿佛活了过来。
赫舍里·鹰看向康熙手中的“镇狱”,眼中闪过一丝渴望,但更多的是坚定。
康熙看着他,缓缓将“镇狱”递了过去:“鹰,你的刀。”
赫舍里·鹰猛地一愣,随即单膝跪地,双手过头,郑重接过“镇狱”。长剑入手瞬间,他浑身一震,只觉得一股浩瀚而纯正的力量涌入体内,与他自身的内息和杀意完美融合,甚至隐隐滋养着他受损的经脉!
“皇上!这……”他难以置信地抬头。
“朕需要你手持此剑,为朕斩开前路荆棘。”康熙看着他,目光沉重,“三日后,随朕北上。”
赫舍里·鹰瞬间明白了所有,没有任何犹豫,眼中燃烧起熊熊战意,重重叩首:“奴才遵旨!必以手中之剑,为陛下斩尽一切邪魔!”
……
三日时间,弹指而过。
这三日,康熙近乎不眠不休。白日处理朝政,安排监国事宜,暗中调集物资;夜晚则疯狂修炼《九转龙蜕诀》,引导那三滴精血流失后的虚弱龙气,力求在出发前恢复到最佳状态。
第三日深夜,一支极其精悍的马队,悄无声息地汇聚在了西华门外。
人数不多,正好一百一十一人。
人人黑衣黑甲,背负强弓劲弩,腰佩特制马刀,脸上涂着防冻的油彩,眼神冷冽如冰,散发着百战精锐的肃杀之气。正是索额图精心挑选的一百正黄旗巴图鲁。
队伍最前方,是十名同样装束,却气息更加凝练、腰间佩戴着“龙牙”刃的龙骧卫。赫舍里·鹰站在最前,腰间悬挂着用黑布包裹的“镇狱”剑。
康熙一身玄色劲装,外罩黑色大氅,遮掩了面容,骑在一匹神骏的黑马上,眼神平静地扫过这支即将随他踏入地狱的队伍。
没有战前动员,没有豪言壮语。
康熙只是缓缓抬起了手,指向北方沉沉的夜幕。
“出发。”
一声令下,马蹄包裹着厚布的马队,如同沉默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北京的夜色之中,向着那未知而恐怖的北方,疾驰而去。
几乎就在马队离开的同时,一道黑影如同青烟般飘入康熙的寝宫,将一封密信放在了御案最显眼的位置。
信是虚云子留下的,他终究未能完全恢复,无法随行,但他在信中写道:
“陛下北行,凶险万分。贫道虽不能至,然三日前夜观星象,见紫微北移,然星光晦涩,恐有血光之劫。然星旁有辅星骤亮,或有一线生机落于旧地。陛下若至山穷水尽处,可往西南寻……或有转机。”
西南?旧地?
康熙已离京,自然看不到这封信。
命运的齿轮,已然开始疯狂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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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