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道弯 第221章 云层下的疑云

广播里重复的登机通知像催命符一样砸在雪松耳边，他攥紧了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登机口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用英语催促迟到的旅客，排队的人群渐渐稀疏，每个人的脚步都带着归心似的急切，只有他站在原地，被不祥的预感缠得喘不过气。

留下来吗？可阿斯旺机场陌生又无助，背包被盗、护照丢失，连基本的身份证明都没有，后续只会更麻烦。登机走？可那架失事的航班是他原本的归宿，诡异的短信又像一根无形的线，把他和这场灾难紧紧缠在一起。万一……这趟改签的航班也有问题？

“先生，请问您是飞往开罗的旅客吗？航班即将关闭登机口了。”工作人员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挣扎。雪松抬起头，看到对方眼里的疑惑，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迈开了脚步——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只有先到开罗，找到中国大使馆补办证件，联系上家人和林峰，才能弄清楚这一切。

登机时，雪松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登机牌，指尖的冷汗把纸质登机牌洇出了一小片湿痕。空乘人员微笑着向他问好，他却勉强挤不出一点笑容，目光不自觉地扫过机舱里的每一个人：穿着商务装的男人、带着孩子的母亲、背着登山包的游客……每个人看起来都平平无奇，可雪松的心脏却在疯狂跳动，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

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他立刻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前的最后一刻，再次尝试拨打那个陌生号码——依旧是无法接通的提示音。他又点开短信界面，盯着那条“你还好吗？听说你原本要坐的航班出事了”，反复看了好几遍，字里行间的诡异感越来越浓。对方不仅知道他的行程，还精准地在航班失事后第一时间发来消息，绝不可能是巧合。

难道是背包被盗的那个灰衣男人？可对方既然偷了背包，目的应该是钱财，为什么还要特意发这样一条短信？还是说，灰衣男人只是棋子，背后还有其他人在盯着自己？雪松的脑子里乱成一团，之前被他刻意压下的后怕再次翻涌上来——如果不是背包被盗，他现在已经随着那架失联的航班，永远消失在天空中了。

飞机缓缓滑行时，雪松的手心全是冷汗，他紧紧抓住座椅扶手，指节泛白。直到飞机冲上云霄，机身稳定下来，他才稍微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可眼前却不断闪过监控里灰衣男人的侧脸、新闻里航班失事的标题，还有那条诡异短信的文字，让他根本无法平静。

“先生，需要喝点什么吗？”空乘人员的声音在身边响起。雪松睁开眼，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地说：“不用，谢谢。”他转头看向窗外，云层像厚重的铺在下方，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泛着刺眼的白光。可这样明媚的景象，却让他想起那架失事航班可能坠毁的地方——或许也是这样的云层，或许也是这样的阳光，只是最后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他掏出手机，虽然处于飞行模式，还是忍不住翻看着之前拍的旅行照片。卡尔纳克神庙的柱廊、卢克索的霞光、阿斯旺的尼罗河风帆……那些曾经让他满心欢喜的画面，此刻看起来却格外遥远。他想起民宿老板的祝福、赶车老人的纸折莲花、送他吊坠的老者，心里涌起一阵酸楚——如果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他本该带着这些温暖的回忆，平安回到家人身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飞机进入平飞状态，雪松关掉飞行模式，立刻尝试联系母亲。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母亲熟悉的声音带着焦急传了过来：“儿子，你怎么才回电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雪松的鼻子一酸，强压着心里的恐惧和委屈，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静：“妈，没事，就是路上有点小插曲，错过了之前的航班，改签了一趟，现在正在飞往开罗的飞机上，很快就能转机回国了。”他不敢告诉母亲航班失事的事，怕母亲担心得睡不着觉。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母亲的声音松了口气，“你到了开罗记得给我报个平安，妈在家等你回来吃红烧肉。”

“好，我知道了。”雪松应着，眼眶已经红了。挂了电话，他深吸一口气，又拨通了林峰的号码。这一次，电话很快被接通，林峰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像是刚从睡梦中被吵醒，又像是带着某种焦虑：“雪松？你到开罗了？”

“还没，正在飞往开罗的飞机上。”雪松的声音忍不住颤抖，“林峰，我原本要坐的那趟开罗飞北京的航班……出事了，失去联系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林峰急促的声音：“什么？！你没事吧？你没坐上那趟航班？”

“我没事，因为背包被盗，错过了之前飞往开罗的航班，也就没赶上那趟回国的航班。”雪松说着，把陌生短信的事也告诉了林峰，“还有个陌生号码给我发了短信，问我还好吗，知道我原本要坐的航班出事了。我回拨过去，却打不通。”

“背包被盗？陌生短信？”林峰的声音更沉了，“这绝不是巧合。雪松，你现在听我说，到了开罗后，第一时间去中国大使馆补办护照，不要单独行动，尽量待在人多的地方。那个陌生号码你别再回拨了，把号码发给我，我让人去查。还有，航班失事的事，你暂时别告诉阿姨，免得她担心。”

“我知道，我已经跟我妈隐瞒了。”雪松点点头，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有林峰帮忙，至少不用独自面对这些。可他刚想再说点什么，飞机突然遇到了气流，机身剧烈颠簸了一下，手机信号瞬间中断，电话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声，随后就没了声音。

“林峰？林峰？”雪松对着手机喊了几声，却只有忙音回应。他看着手机屏幕上“通话结束”的字样，心里的不安再次涌上心头。刚才的颠簸不算严重，可在此时的他看来，却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他下意识地抓紧了座椅扶手，环顾四周，发现机舱里的乘客也有些慌乱，空乘人员正在安抚大家的情绪。

“各位旅客请不要惊慌，飞机只是遇到了正常的气流，很快就会恢复平稳。”空乘人员的声音透过广播传来，带着刻意的镇定。可雪松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他盯着窗外不断变化的云层，脑子里全是不好的猜测：气流是不是真的正常？这趟飞机会不会也出问题？那个发陌生短信的人，会不会还在盯着自己？

飞机颠簸了几分钟后，终于恢复了平稳。机舱里的慌乱渐渐平息，可雪松心里的疑云却越来越浓。他把陌生号码发给林峰，然后关掉手机屏幕，靠在椅背上，却毫无睡意。他想起背包被盗时监控里那个灰衣男人的侧脸，想起陌生短信里诡异的语气，想起那架失事的航班，总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暗中操控着这一切，而他，就是对方的目标。

如果真是这样，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是想让他死在那架失事的航班上吗？那为什么又要发短信提醒他？无数个疑问在他脑海里盘旋，让他头痛欲裂。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得罪了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危险。

飞机渐渐开始下降，广播里传来即将抵达开罗机场的通知。雪松看着窗外渐渐清晰的开罗城市轮廓，心里的紧张达到了顶点。开罗，这座曾经让他有过不快经历的城市，现在又成了他躲避危险、寻求帮助的地方。他握紧了手机，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到了开罗，一定要尽快补办护照，查明真相，找到那个在暗中盯着自己的人。

可他不知道的是，当他踏上开罗的土地时，一场更大的危险，正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