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道弯 第116章 崔珍珠的生意头脑

神来村的凌晨，天还黑得像泼了墨，村东头的平房里却亮起了灯。

崔珍珠系着洗得发白的围裙，在狭小的厨房来回忙碌。面盆里的面团已经醒好，案板上码着切碎的白菜和猪肉馅，油星子在锅里 “滋滋” 作响，香气顺着窗户缝飘出去，引得院角的老狗轻轻吠了两声。

她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动作麻利地揪起面团，擀成圆圆的饺子皮，舀一勺馅料，捏出整齐的褶子。不到半小时，案板上就排满了白胖的水饺，像一排排小元宝。

没人知道，她选择回村，不是向命运妥协，而是为了把三个孩子护在身边 —— 哪怕这里有靳长安的纠缠，有过往的委屈，只要孩子们能在一起，再难的日子，她都能扛。

“妈，我来帮你。” 团团揉着眼睛走进厨房，扎起袖子就想去拿饺子皮。

珍珠笑着把她推到一边：“不用，你再去睡会儿，上学别迟到。” 她知道，孩子们跟着她受了不少苦，现在能做的，就是让他们多睡一会儿，多吃一口热饭。

天刚蒙蒙亮，珍珠就把水饺装进保温桶，拎着桶走出家门。

门口停着一辆二手摩托车，是她用关店剩下的钱买的，车身有些斑驳，却擦得锃亮。

她跨上摩托车，发动引擎，“突突” 的声音划破村落的寂静，朝着镇上的方向驶去。

镇上有三家饭店，是她前几天跑遍周边打听好的。

刚开始老板们都犹豫，怕她的水饺卖不出去，直到她煮了一锅样品，鲜美的汤汁和紧实的馅料，让老板们当场就拍了板：“以后每天早上送二十斤，钱月结。”

摩托车在乡间小路上颠簸，晨露打湿了她的裤脚，风刮得脸生疼，可她心里却暖暖的 —— 这是她回村后，第一次看到生活的希望。

送完最后一家饭店，天已经大亮。

珍珠骑着摩托车往回赶，路过村口的小卖部，进去买了三个肉包，是给孩子们准备的早餐。

回到家时，雪松和圆圆已经醒了，正坐在院子里等她。

“妈妈，你回来啦！” 雪松跑过来，伸手就要帮她拎保温桶。

珍珠把肉包递给他们，笑着说：“快吃，吃完上学去。” 看着孩子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她心里满是欣慰 —— 以前在县城，她总怕孩子们吃不好，现在虽然住得简陋，却能每天看着他们，这就够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珍珠的水饺生意越来越稳。

她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和面、调馅、包饺子，送完货回来，还要给孩子们做午饭，下午再准备第二天的馅料，忙得像个陀螺，却从不说累。

李秀兰看她辛苦，有时会过来帮忙，一边包饺子一边说：“珍珠，别太累了，身体要紧。”

“没事，妈，孩子们还等着我呢。” 珍珠的手上沾着面粉，眼神却很亮，“等赚了钱，我就把厨房扩建一下，再买个冰箱，这样就能多做些水饺，送到更远的地方。”

李秀兰叹了口气，没再多说，只是帮她把包好的水饺摆得更整齐些。

靳长安偶尔会来，却不再像以前那样要钱闹事。

有次他在村口碰到张大妈，听见对方念叨 “珍珠一个女人带三个孩子不容易，长安要是再找事，可就太不地道了”，心里才泛起嘀咕 —— 他怕村里人戳他脊梁骨，只能暂时收敛脾气。

有时他会站在院子外，远远看着珍珠忙碌的身影，要是碰到珍珠搬保温桶，才不情不愿地搭把手，全程没一句话，放下东西就走，像是完成任务。

珍珠没理他，却也没赶他 —— 她清楚，靳长安不是变好，只是怕闲话，只要他不找事，就这样井水不犯河水，也挺好。

过了两个月，珍珠攒了些钱，真的买了台二手冰箱，还添置了一台小型包装机。

她把多余的水饺冻起来，装在印着 “珍珠水饺” 的包装袋里，送到周边的村子和镇上的小卖部，没想到销路出奇的好。

“你这水饺，皮薄馅大，比城里卖的还好吃！” 有个大妈买了两袋，回去煮了之后，第二天就带着邻居来买。

村里没事干的大妈们，看到珍珠的生意好，也主动来找她：“珍珠，你看我们能不能帮你包饺子，给点工钱就行。”

珍珠求之不得，赶紧答应下来，每天给她们算工钱，还管午饭。

一时间，她的小平房里热闹起来，大妈们围坐在案板旁，一边包饺子一边聊天，笑声此起彼伏，连空气里都飘着饺子的香气。

“珍珠，你真是个能干的，比村里的男人还厉害！” 张大妈一边捏饺子褶子，一边笑着说，“不像有些人，整天游手好闲，还不知道心疼人。”

这话像是说给院外的靳长安听的 —— 他刚走到门口，听见这话，脚步顿了顿，脸色沉了沉，却没进去，转身就走，连原本想拿的空酒瓶都忘了。

有次雪松放学回家，看到妈妈和大妈们在包饺子，也跑过来帮忙。

他的小手还没案板高，却学得有模有样，虽然包的饺子歪歪扭扭，却让珍珠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雪松包的饺子，比妈妈包的还好看！” 珍珠拿起一个他包的饺子，举起来给大家看，引得大妈们都笑了。雪松的脸红红的，却更卖力地包了起来 —— 他知道，妈妈很辛苦，他要快点长大，帮妈妈分担。

团团和圆圆也没闲着，周末的时候，会帮妈妈打包水饺，还会去小卖部帮忙推销：“阿姨，我们家的水饺可好吃了，你要不要买两袋尝尝？”

孩子们的懂事，让珍珠心里既心疼又欣慰。她知道，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孩子们不仅没有因为生活的艰难而自卑，反而变得更加坚强、懂事。

入冬后的一天，珍珠接到了一个大单 —— 镇上的超市老板要跟她长期合作，每天要一百斤速冻水饺。她赶紧召集大妈们，扩大生产，小平房里的灯，常常亮到半夜。

靳长安路过时，看到院里忙得热火朝天，又听见邻居议论 “珍珠这下能赚不少，长安要是还惹她，可就太傻了”，才不情不愿地进去帮忙搬面粉。他动作粗鲁，袋子磕在门框上，撒了不少面粉，珍珠没说什么，只是默默蹲下来收拾，他却还不耐烦地嘟囔：“这么多活儿，雇人不就完了，逞什么能。”

珍珠没理他，心里清楚，他只是怕被人说闲话，才装装样子。

年底的时候，珍珠用赚来的钱，把小平房的厨房扩建了，还新盖了一间储藏室，专门用来放冰箱和包装好的水饺。她给孩子们买了新衣服和新书包，还带着他们去县城的公园玩了一天，孩子们笑得像花儿一样，珍珠的心里也满是幸福。

除夕那天，珍珠做了一大桌菜，还包了孩子们最爱吃的白菜猪肉馅水饺。

窗外的烟花在空中绽放，照亮了整个院子，也照亮了珍珠的脸。

她看着身边的孩子们，心里满是感慨 —— 从县城到神来村，从水果店到水饺生意，她经历了太多的艰难和委屈，可她知道，不能指望靳长安，只能靠自己，才能给孩子们真正的安稳。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珍珠又像往常一样，起床和面、调馅，准备新一天的水饺。摩托车的 “突突” 声再次划破村落的寂静，朝着镇上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