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之中,姐妹们提及此事总是避而不谈,偶有安慰之语,也只轻描淡写。
加之徐渭熊与她先后怀有身孕,可见赵寒对她并非全无情义。
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生下孩儿便是功劳,功成之日,自然放你出院,姐妹团聚。”
正因如此,徐脂虎心中愧疚难消,一路上竭力撮合徐丰年与徐渭熊,反复劝说赵寒并非恶人,可惜效果寥寥。
而此刻,徐丰年看着二姐眼神迷蒙、被人蒙蔽的模样,心头怒火翻涌,气血上冲,脸色铁青。
“二姐!”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声,“你被赵寒那个混账骗惨了!”
“他告诉你来太安城是为了参加我的登基大典?”
“是……他还拿着你写的请柬,说你我心意相通,应当各退一步,放下仇恨,以苍生为念,早日结束战乱。”
“那封信?”徐丰年瞳孔骤缩,声音陡然发颤,“他……给你看了?”
刹那间,杀机暴涨,几乎化作实质,连他布下的隐秘禁制都在嗡鸣震颤。
赵寒竟敢把那封信拿给她看?又岂止是给她看?背地里不知已传阅多少人手!
若真如徐渭熊所言那般光明磊落,这封信本该成为千古美谈。
可赵寒做了什么?
他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声音颤抖地吼道:“你被他骗了!”
“赵寒?满嘴谎言!”
“他何止是参加了我的登基大典——他是冲着搅局来的!”
“如果他真有议和之意,那为何调集三十万大军直逼太安城?”
“二姐,你被他耍得团团转!”
徐渭熊:……???
她并不清楚自己被囚禁期间发生了什么。
因为她与徐脂虎从未单独相处,徐脂虎根本没有机会向她说明真相。
徐丰年倒是简单讲了几句,但在讲述时有意无意地添油加醋,把北莽在拒北城做的种种恶行,全数按在了赵寒头上。
当然,只是些无关痛痒的细节改动,连徐脂虎也察觉不出破绽。
只是她心底隐隐觉得,赵寒不该做出这等低劣之事。
可徐渭熊一听之下,双眼骤然睁大,脑海中刚刚建立起的那个赵寒的形象,瞬间崩塌。
可是……
她仍有一处不解。
若一切都是骗局,为何他真的放我离开?
难道只是玩够了,随手抛弃?
我在他眼里就这么无足轻重,用完就丢,像扔一件旧衣?
“不!”
“赵寒!”
她身子一晃,整个人瘫软下去,倒在徐脂虎肩头。
【调教进度:百分之九十五!】
赵寒立于客栈窗畔,凝望着皇宫方向。
察觉到那所谓的“调教进度”有所回落,他并未动容,反而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淡笑。
他在心中默默推演三人对话的场景,大致走向早已预料——自己欺骗徐渭熊的事,终究瞒不住了。
“这‘进度’还能波动,真是荒唐。
此刻她在恨我吧?”
恨?倒也不尽然。
更多是茫然。
徐渭熊只觉体内某处轰然碎裂,仿佛失去了支撑的骨架,整个人无所依凭。
“三十万大军,而且是荒州主力!小年,你知道这支军队有多可怕吗?”
“就是这支铁军,曾将北莽打得节节败退,割地求和!如今论战力,北凉已让位于荒州!”
“这一仗,毫无胜算。
小年,收手吧!”
“我在逍遥王府虽位卑言轻,但赵寒从未欺我。
他答应过的事,从无食言。
他曾亲口对我说,只要你肯放下权势、舍去武功,他便放你自由——你可以与心爱之人浪迹天涯,隐姓埋名,也算善终……”
“呵……呵呵呵!”
徐丰年突然抬手扶额,继而仰天大笑。
“好啊!真是好啊!”
“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姐姐!”
“一个被赵寒蒙蔽而不自知,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另一个呢?彻底成了逍遥王府的附庸,开口闭口全是他的立场!”
“赵寒——我与他之间,此仇难消!”
“顺便告诉你,我知道你们昨日便已入京,也料到你们会进宫。
只是没想到,竟如此可笑。”
“赵寒若敢现身,我必能将他擒下!他想来捣乱?不过是飞蛾扑火,自投罗网!”
“他的狂妄,终将葬送他自己!!”
……
徐丰年疯了。
或许早有端倪,只是旁人不愿承认。
如今他身边还剩几人?还看不清自己的问题吗?
老剑神、剑九黄……那些曾因他的天赋与身份追随而来的一代强者,如今皆已远去或陨落。
使人亡者,先使其狂。
面对弟弟近乎失控的咆哮,徐脂虎神情平静,甚至不曾流露一丝失望。
如今她是逍遥王的妻子,能劝一句已是仁至义尽。
至于徐丰年听与不听,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与她再无瓜葛。
徐渭熊对姐姐心中难免有怨。
当年她与徐凤年为徐家未来奔走挣扎时,本该挺身而出的大姐却躲进了敌人的怀抱;而自己更沦为他人棋子,受尽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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