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张面孔昂起,写满激动与希望,没有一丝畏惧。
经此一役,北莽昔日不可一世的形象轰然崩塌。
百姓终于看清:所谓铁骑如潮、所向披靡的草原雄师,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也不过是仓皇奔逃的乌合之众。
那一战的最后阶段,几乎已成单方面的剿灭。
此刻,李存孝与冉闵亦闻令而动,彼此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眸中看到了沸腾的战意。
“遵王爷号令!”
一声怒吼响彻残阳。
紧接着,万军呼应,声浪滚滚:
“愿随王爷,直捣北莽!”
“直捣北莽!”
“直捣北莽!”
呐喊层层叠叠,仿佛要撕裂苍穹。
赵寒仰天长笑,气势如虹。
万千目光聚焦于他一身,望着那挺拔身影中的睥睨之姿、霸道之气,无数人心中涌出同一个念头:
此人,生来便是君临天下之人!
许多百姓暗自叹息:倘若赵寒能登九五之尊,离阳何愁不兴?
南宫仆射凝望着他,美目难移;轩辕青锋亦伫立原地,悄然攥紧掌心。
她眼神一度黯淡,唯有真正靠近赵寒之后,才明白那份遥不可及的距离所带来的悸动与自卑。
但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气,眸光渐转坚定。
似是下了某种决定。
赵寒并未久留。
他转身回城,将善后事宜交予冉闵、李存孝等人处理。
至于怀阳关原有守军,虽此前未能参与决战,如今收拾战场、清点伤亡倒是得力。
这些琐事不足挂齿。
眼下最紧要的,是追击溃敌,不给北莽丝毫喘息之机。
只待大军重整,即刻全速北进。
而在百里之外的荒原之上,
一群残兵正狼狈奔逃,士气尽失,形同流寇。
人人面如死灰,惶惶不可终日,恐惧如影随形。
队伍最前,一名双臂尽断的粗布男子面色阴沉至极。
正是拓跋菩萨。
伤口虽已包扎,断臂处仍阵阵剧痛刺入骨髓,不断提醒着他一个残酷事实:他,已经是个废人了——一个失去双臂的废人。
自怀阳关败退以来,他便一直沉默着,许久未曾言语。
这场败仗之惨烈,前所未有,足以动摇整个北莽的根基。
种神通走在身旁,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叹一声,终究没敢开口安慰。
直到某一刻。
拓跋菩萨终于启唇,嗓音干涩:“伤亡……究竟如何?”
种神通见他开口,心中稍安,但仍沉重道:“淮阳关一战,折损至少三十万将士,现存不足二十万,且军心涣散,难以再战……”
说到此处,他苦笑摇头。
三十万!
那是整整三十万大军!
不是柴薪草木,说没就没。
这对北莽而言,无疑是一次元气大伤的重创。
原本以为离阳内乱正是一统天下的良机,谁知非但未能趁势而起,反倒折损惨重,几乎元气尽失。
如今回想起来,那个名字仍让人心头一颤——赵寒,那位逍遥王。
身为北莽大将军的拓跋菩萨,此刻心中依旧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惊惧。
那一战的画面如同烙印般刻在脑海深处,挥之不去。
无论是赵寒本人那近乎神魔般的战力,还是他麾下荒州铁军摧枯拉朽的攻势,都已深深嵌入他的记忆之中。
这一幕,怕是此生都无法抹去——倘若他还有余生可言。
他清楚得很,赵寒绝不会就此罢手,自己与残存的北莽大军,恐怕仍是对方眼中的猎物。
而此刻的北莽,远未到安稳之时。
拓跋菩萨眼神黯淡,透着一丝悲凉。
他是北莽军中不败的传说,是万千将士心中的战神,可这一次,正是因他决策失误,致使整整三十万精锐埋骨离阳,血染黄沙。
这份沉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想攥紧拳头,以示不甘。
可右臂早已断于战场,只剩空荡荡的衣袖随风轻摆。
他嘴唇微微颤抖,终于低声问出一句:“春隼……可还活着?”
种神通呼吸一顿,缓缓垂首,声音低沉:
“少主主动请命围剿冉闵,撤退途中陷入敌阵……有人亲眼看见,他……被冉闵一枪贯穿头颅,当场殒命……”
话音落下,拓跋菩萨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攥住,剧痛如潮水般涌来。
他接连深吸几口气,才勉强稳住心神,将那股撕裂般的震荡压下。
可悲恸却如野草疯长,无论如何压抑,都无法彻底清除。
那是他的儿子啊……是他在这世间最后一点血脉牵连。
种神通轻叹一声,强打精神劝道:
“军神,眼下最紧要的是定下后续方略。
否则,这剩下的二十万将士,恐怕也难逃全军覆没的命运。”
拓跋菩萨再次闭目,用力将所有哀痛封入心底。
片刻后,他睁开双眼,声音低沉却坚定:“撤。”
“放弃所有占领之地,全军退回北莽!”
种神通闻言心头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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