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啸却伸手一把拽住他,目光直视前方,缓缓开口:
“让开路,将来北凉执掌天下,我分你半数龙运。”
他认出了此人。
早年便听闻皇宫深处有一年轻宦官,靠吞噬龙气延寿续命,常年隐居不见天日。
今日骤然现身,除他之外,再无第二人能有此威势。
他是想赌一把。
不惜以动摇国运的代价换取一线生机——半数龙气,足以改易王朝气数!
要知道,那宦官平日所吸,不过是气运金龙无意间逸散的一缕余息罢了。
闻言,青年宦官眼中微光一闪。
但那波动转瞬即逝,归于平静。
先不说他曾与赵氏先祖立下誓约,誓守离阳江山;单是此前与赵寒的合作,便已让他看清局势。
赵寒体内那条气运金龙何其磅礴?未来若真君临天下,哪怕只吸其自然流露的一丝气息,也远胜徐啸许诺的“半壁龙运”。
孰轻孰重,不言自明。
更何况,有赵寒那样的雄主在世,他根本不信北凉能翻起滔天大浪。
于是淡淡吐出一句:“随我回太安城。”
语气平静,却毫无转圜余地。
徐偃兵咬牙蓄势,周身杀气如潮涌动,已做好拼死断后的准备。
徐啸冷笑一声,忽然道:
“你可曾听过,蛟吞天龙?”
话音落下,青年宦官眼神骤然收紧。
只见徐啸迟疑片刻,终究伸手解下腰间佩剑,眼中掠过一丝痛惜,随即化作决绝。
他脸色涨紫,猛然喷出一口精血,尽数洒落在那柄名为“大凉龙雀”的古剑之上,染得通体猩红。
刹那间,剑身崩裂,碎成无数残片!
一股凶戾至极的血色蛟影冲天而起,在虚空中盘旋怒吼,煞气席卷八方。
青年宦官脚步不由得一顿。
此时,赵寒已踏入藏龙山地界,一眼便看出此地早已战况惨烈。
他怀中抱着月姬,静静伫立,望着远方烽火连天的景象,心境复杂。
美人温软在侧,香气萦绕鼻尖;
而百步之外,却是刀光剑影、尸横遍野。
一种难以言喻的错位感油然而生。
月姬轻叹一声,眸光微闪:
“没想到徐啸手段层出不穷,若非王爷早有察觉,我们怕是早已落入埋伏。”
赵寒轻笑:“当年能踏平春秋列国,又能扫荡江湖门派,若无几分真本事,如何担得起‘人屠’之名?眼下这些,恐怕还不及他真正底牌的一半。”
他对徐啸从不轻视。
此刻眼前一幕,恰恰印证了他的判断。
离阳大军虽势如潮水,却被一名名徐家死士和外聘的天象境强者死死拖住,厮杀声震彻山谷,煞气弥漫,整座藏龙山如同堕入幽冥。
至于皇室供奉的老祖与豢养的黑龙,则被龙树僧人一人独挡。
那边战况尤为激烈,天地变色,风云失色。
黑龙怒吼,黑芒与金光频频碰撞,龙树僧人的金刚之躯被赵黄巢的道剑劈得震颤不止。
更远处,
那年轻宦官也陷入困境。
面前一道血影盘踞,形如恶蛟,狰狞扑杀,将他死死逼住。
月姬瞳孔微缩,神色震动。
“那是当年北凉王妃吴素的佩剑——大凉龙雀?竟有如此威能?”
她看见徐啸喷出一口心头精血,尽数洒在剑身之上,刹那间神兵碎裂,化作一条血色巨蟒腾空而起。
那蟒狂暴无比,竟以残魂之力硬生生拦住了年轻宦官的去路。
赵寒眸光微动,唇角浮现一丝欣赏之意。
“那是北凉一脉相传的蛟气。”
“徐啸常年贴身佩戴大凉龙雀,早已心神相契。
那一口精血,更是裹挟着他从北凉带出的命脉气运。
舍了剑,借血为引,才召出这头血蟒。”
月姬闻言,心中豁然开朗。
她终于明白——真龙虽为蛟蟒之主,天生压制,可若龙根不正,气势衰弱,反倒会被逆噬吞食。
正如水火相争,水势滔天则熄火焰,火势炽烈则蒸江河。
年轻宦官靠吸纳龙气维系修为,在此地却失了地利。
若是在太安城中,区区一条残魂血蟒,抬手便可碾成齑粉。
可如今远离皇城,龙气稀薄,体内力量大打折扣,又被这股北凉蛟气所克,自然举步维艰。
赵寒轻笑一声:
“我这位岳丈,倒也不傻。”
徐啸早知这蛟气对宦官有克制之效,因此并未让徐偃兵断后阻敌,而是果断施展秘术,搏一线生机。
此刻,血蟒缠住追兵,死战不退。
徐偃兵喘了口气,背起徐啸再度腾空而起,疾驰向前。
虽心头阴云未散,但总算暂时脱险。
赵寒立于远处,神色淡然,毫无追击之意。
“走吧,该去见见我那位岳父大人了。”
看够了这场戏,也该收场了。
此时,徐偃兵负着徐啸划破长空,转瞬已越过藏龙山。
徐啸面色灰败,气息虚弱。
接连动用底牌,连亡妻遗剑都毁于一旦,更将北凉传承的一缕蛟气彻底燃尽,这才勉强甩开朝廷鹰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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