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奴王庭的金帐内,檀香袅袅。老可汗拓跋全斜靠在铺着雪豹皮的宝座上,脸色苍白如纸,不时发出压抑的咳嗽声。侍从轻手轻脚地递上药碗,却被他烦躁地推开。
父汗。大王子拓跋振躬身行礼,古族少主已到帐外。
帐帘掀起,一位身着玄色锦袍的年轻男子缓步而入。他面容俊美,眼尾微微上挑,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睥睨众生的气势。正是古族少主拓跋成。
可汗安好?拓跋成微微颔首,目光扫过老可汗病弱的躯体,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老可汗强撑着坐直身子,声音沙哑:少主亲至,是我羌奴之幸。
就在此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八王子拓跋仍急匆匆闯入,单膝跪地:父汗!前线急报!大炎军队连破三城,左贤王...战死了!
金帐内顿时一片死寂。老可汗猛地咳嗽起来,嘴角渗出血丝。
拓跋成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语气淡漠:看来可汗需要尽快选定继承人了。
......
雅香楼顶层的密室中,姜玖负手立于窗前。刘然单膝跪地,声音凝重:
楼主,刚收到消息。羌奴三日后将在北草原举行狩猎大会,古族那位少主...也会参加。
姜玖转身,面具下的目光锐利如刀:说下去。
据拓跋洮传来的密报,这次狩猎明面上是为了激励士气,实则是老可汗要选定继承人。刘然顿了顿,大王子拓跋振和三王子拓跋宏都是灵元境初期,是最有力的竞争者。但是...
但是什么?
刘然深吸一口气:但是那位古族少主拓跋成,就是点名要迎娶公主殿下的那位,他也要参加。
空气骤然凝固。
姜玖周身突然爆发出骇人的杀气,桌上的茶杯一声碎裂。刘然只觉得呼吸困难,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咽喉。
他竟然敢来,就不要再活着了。
这句如同冰锥,刺得刘然浑身发冷。他从未见过楼主如此失控,那杀气几乎凝成实质,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良久,姜玖缓缓收敛气息,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告诉拓跋洮,这次狩猎,我亲自参加。
刘然如蒙大赦,连忙躬身退出。
门外,唐少卿摇着折扇等候多时。见刘然脸色苍白,他挑眉道:楼主发火了?
刘然苦笑着点头:那位古族少主,怕是要倒霉了。
唐少卿轻笑:早就料到。不过...他合起折扇,神色凝重,楼主对公主殿下,似乎不只是姐弟之情啊。
慎言!刘然急忙制止,下意识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
三日后,北草原猎场。
数百顶白色帐篷如珍珠般散落在碧绿的草原上,中央的金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各部族首领齐聚于此,旌旗招展,人声鼎沸。
老可汗在侍从的搀扶下走出金帐,古族少主拓跋成紧随其后。诸位王子按长幼次序站立,个个英姿勃发。
今日狩猎,胜者不仅可获得巴图鲁称号,还将得到古族少主的重赏!老可汗的声音通过灵力传遍草原。
大王子拓跋振和三王子拓跋宏相视一眼,目光中火花四溅。
十四王子拓跋洮站在队伍末尾,身后跟着戴银色面具的姜玖和青衣执扇的唐少卿。
十四弟今日气色不错。八王子拓跋仍缓步走来,目光在姜玖和唐少卿身上流转,这两位是?
拓跋洮不卑不亢:八哥,这位是在下的老师唐先生,这位是老师的故友蒋先生。
拓跋仍眼中精光一闪,突然对唐少卿笑道:先生气度不凡,若愿来我帐下,必以国士相待。
这话说得极其无礼,分明是当着拓跋洮的面挖墙脚。拓跋洮握紧拳头,指节发白。
唐少卿折扇轻摇,笑容温润:八王子美意,唐某心领。然既为人师,当有始有终。
拓跋仍面色一沉,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姜玖传音给拓跋洮:沉住气。好戏才刚刚开始。
狩猎的号角声响彻草原。诸位王子各带随从纵马入林,马蹄声如雷鸣般响起。
姜玖与唐少卿护在拓跋洮左右,三人如同离弦之箭射入密林。所过之处,妖兽纷纷倒地。姜玖甚至不曾出手,仅凭周身散发的威压,就让灵元境的妖兽动弹不得。
差不多了。姜玖突然抬手,接下来该让殿下独自表现了。
随着裁判笛声响起,所有幕僚退出猎场。大王子与三王子相视一笑,自以为胜券在握。
暗处,八王子拓跋仍阴冷一笑,对随从低语:去,把那只发情的蛮牛引到十四弟那边。
那只蛮牛正在和自己心爱的小母牛交配。
忽然拓跋仍偷偷的朝那边扔了一颗爆破符。将那只小母牛惊走。
那头蛮牛呆呆的立在原地,寒风中凌乱。
它缓缓地低下头,
在地上
卧了一口草,
嚼到嘴里,最后愤怒地吐了出来。
蛮牛:…………啊啊啊啊…哞哞哞!!!
m的,马上要到时候了!
马上要到将自己的全部爱意全都灌输给她的时候了!
竟然…啊啊啊!!,不可饶恕!!!
谁竟然破坏我的好事,谁破坏了我的好事!
忽然间那头蛮牛看到了正在附近狩猎的拓跋洮,以为是他,随即快速奔了过去。
地面突然震动,一头双眼赤红的灵元境后期蛮牛发狂般冲向拓跋洮。
千钧一发之际,拓跋洮不闪不避,在蛮牛即将撞上的刹那捏碎手中符咒,身形瞬间消失。
那头蛮牛看到拓跋洮突然不见了。找了好几回之后,没找到,愤怒的吐出一口气,然后去找自己的小母牛了。
怎么可能!拓跋仍猛地站起,脸色铁青。
狩猎结束,各位王子带着猎物返回。当长老清点到拓跋洮的猎物时,声音不禁颤抖:
十四王子猎得灵元境妖兽二十头、观海境妖兽三十头、凝丹境妖兽五十头...
全场哗然!这个数字远超其他王子,就连大王子也才猎得八头灵元境妖兽。
老可汗拓跋全首次正眼打量这个不起眼的儿子,古族少主拓跋成也微微挑眉。
老可汗大手一挥,侍从捧上一个锦盒,里面盛着一支流光溢彩的玉如意,此乃古族少主所赐,赐予此次狩猎魁首。
就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拓跋洮却突然跪地:
儿臣斗胆,请父汗收下此物。
满场寂静。所有人都愣住了。
老可汗眯起眼睛:为何?
拓跋洮抬头,目光诚挚:父汗年轻时便是草原第一勇士,一生猎杀灵元境妖兽三百余头,空冥境妖兽两头。在儿臣心中,唯有父汗才配得上这第一巴图鲁的称号。
“而且父汗年轻的时候,英姿勃发,就是大炎王朝也要礼让父汗三分。儿臣自认为远不及父汗万分之一,还请父汗收下”
老可汗怔住了,浑浊的眼中闪过追忆之色。良久,他仰天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苍凉,几分欣慰:
“本汗一生不知道封了多少勇士,王子为巴图鲁。没想到竟然有人说本汗是第一巴图鲁。”
好!好!不愧是朕的儿子!
古族少主拓跋成轻轻鼓掌:十四王子孝心可嘉,见识不凡。
没想到这位不起眼的十四王子倒是挺会说话的,脑子倒是挺好用。
有趣,真有趣。
大王子与三王子面色铁青,八王子更是咬牙切齿。唯有姜玖在面具下露出满意的微笑——这颗棋子,已经开始展现他的价值了。
夜幕降临,金帐内灯火通明。老可汗破例让拓跋洮坐在身侧,不时询问他对朝政的看法。古族少主拓跋成的目光则不时扫过姜玖和唐少卿,带着几分探究。
看来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唐少卿低声对姜玖道。
姜玖目光始终锁定在拓跋成身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
好戏才刚刚开始。
此时,远在营帐外的阴影里,耶律娅望着金帐中备受瞩目的拓跋洮,眼中既有欣慰,也有担忧。
她知道,从今夜起,她心爱之人已经踏上了无法回头的争储之路。而她能做的,只有默默祈祷,祈祷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神秘人,真能如他承诺的那般,护拓跋洮周全。
她是偷偷跟来的,最后趁着夜色赶紧回去了。
金帐内,老可汗醉意朦胧地拍着拓跋洮的肩膀:朕这些儿子中,就属你最懂朕的心意...
拓跋洮恭敬地为父亲斟酒,眼底却闪过一丝冷光。
这场权力游戏,他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
为了那个在月光下与他许下誓言的女子,为了那些曾经轻视过他的人付出代价,更为了...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