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山脚步放轻,朝着破庙靠近。到了庙门口,他先侧着身子听了听里面的动静,里面安安静静的。
他轻轻推开了破旧的庙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着霉味、汗馊味扑面而来,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神像前那扇破窗透进一点灰蒙蒙的月光,能隐约看到地上堆着些干草,角落里蜷缩着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一动不动。
谢大山握着短刀的手紧了紧,缓缓朝着那个身影走过去,心里暗自警惕,这会不会是别人设下的陷阱?可离得越近,那熟悉的轮廓就越清晰,那花白得几乎贴在头皮上的头发,那盖在身上、那补丁摞补丁衣裳,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他的心里。
这是……爹的?
他的脚步瞬间顿住,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不……不会是……”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牙齿咬得嘴唇发颤,连爬带跪地朝着那个身影冲过去。
离得越近,那股混着血腥的腐味就越重,呛得他喉咙发紧。他看到爹露在衣裳外的、枯瘦得只剩皮包骨的手,渗出淡淡的血珠;再往上看,爹的胸口微微起伏着,几乎感觉不到还有生气!
谢大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瞬间红了眼眶,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
“爹——!”
他再也忍不住,嘶吼出声,声音嘶哑得破了音,他小心翼翼地掀开那件补丁摞补丁的衣裳。
外面的邱平安、秋花等人听到这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心里都是一紧,知道里面定是出了变故。
大家冲进破庙,众人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谢老头躺在晒得发烫的干草上,左腿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客气里隐隐透着一丝腐味。
“爹!您怎么了?您的腿怎么了?!”谢大山的声音又急又的问,不敢太大声,怕惊动了虚弱的爹,只能死死握住爹枯冷如柴的手,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您说话啊!您别吓我!”
他的手和身体都在抖,滚烫的眼泪砸在爹的手背上,枯冷的触感让他心里更慌,一遍遍地喊着“爹”,期望这样就能把爹从昏迷中喊醒。
邱氏吓得捂住嘴,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秋花的鼻子一酸,红了眼眶,伸手轻轻拍了拍谢大山的后背,哽咽道:“先别慌,爷爷还有气,我们先给爷爷煮点粥喝!”
秋花快速环顾破庙,目光落在神像旁的角落,那里居然有一个现成的土灶,灶膛里还留着些未燃尽的草木灰,旁边堆着好几根干枯的树枝,像是上一波逃荒者没来得及用完的,够做一碗热饭了。
“大舅,麻烦你在这儿守着,看好我爹。”秋花语速极快,又对谢大山说:“娘,我们先烧火,粥熬热了,爷喝点粥会好些。”
秋花去马车上找药,等一下谢老头吃了饭再用。
其实是从自己空间里拿出来,还拿了点酒消毒,这酒是她上次借风少侠的名字拿出来过。
火苗“噼啪”作响,粥很快熬好了。
粥熬得浓稠,秋花盛出一碗,晾到温热,递给谢大山。谢大山接过碗,小心翼翼地用勺子舀起一勺,递到谢老头的嘴边,轻声说:“爹,喝点粥,喝点就有力气了。”
谢老头的嘴唇动了动,艰难地张开嘴,喝下了那勺热粥。温热的粥滑过喉咙,像是一股难得的暖流,瞬间冲散了些许浑身的灼燥,让他原本微弱的气息,似乎都平稳了一些。
一碗粥慢慢喝完,谢老头的精神好了些许,眼神也清明了不少。他看着眼前的儿子和孙女,嘴唇动了动,语气依旧虚弱,却比之前清晰了许多。
谢大山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震惊与心疼,握着爹枯冷如柴的手,声音哽咽着先开了口:“爹……您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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