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千人的礼堂里,只剩下灯光流转的细微声响和无数道凝聚在舞台上的目光。顾言脱下衬衫为苏晓晓遮掩的举动,像一记无声的惊雷,炸得所有人回不过神。
苏晓晓披着带有他体温和清冽气息的衬衫,被他紧紧握着手,那只手坚定、干燥,传递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她抬起头,看着他线条紧绷的侧脸,看着他眼中那簇冷静燃烧的火焰,心中所有的慌乱和屈辱,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迅速消融。
她不能拖他后腿。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顾言松开了握着她的手——不是放开,而是将她的手轻轻抬起,置于自己掌心,形成一个展示般的姿态。然后,他转过头,目光沉静地看向台下,深吸一口气,不再需要任何扩音设备,用他原本清朗、此刻却带着一种穿透力十足的音量,清晰地、一字一句地,说出了他们剧本中原本设计在结尾、需要配合音乐和灯光的告白台词:
“他们说,程序总会出错,数据会有偏差。”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礼堂里回荡,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和力量。
“就像今晚,我们遇到了计划外的‘bug’。”
他微微侧身,看向身旁的苏晓晓,眼神瞬间变得无比专注和温柔,声音也低沉下来,却更加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但是,苏晓晓——”
“无论程序如何报错,无论外界有多少杂音,”
“我的核心指令,从未改变。”
“从那个你在匿名墙上骂我‘普信’的下午开始,”
“到我站在这里,面对所有人的此刻,”
“它都只有一条,并且将永远运行下去——”
他停顿了一秒,目光如同最深的夜空,牢牢锁住她,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了那句他们剧本里最关键的、也是他此刻最想告诉全世界的话:
“爱你,保护你,和你一起,走到最后。”
没有音乐,没有灯光效果,只有他掷地有声的告白,在寂静中激起巨大的回响。
台下,所有人都惊呆了。这突如其来的、脱离剧本(他们以为的剧本)的深情告白,结合刚才发生的意外,产生了一种戏剧性的、无比真实的震撼力!
然而,这还不是**!
就在顾言话音落下的瞬间,苏晓晓动了。
她没有像普通女孩遭遇走光时那样羞涩躲藏,反而在顾言深情的注视下,向前迈了一小步。她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慌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出去的、带着破釜沉舟勇气的灿烂笑容。
她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抓住腰间那已经破裂的裙摆,在所有人再次惊愕的目光中,用力向下一扯!
“刺啦——”
又一声布料撕裂的声响,但这一次,带着一种决绝的美感。
藕粉色的柔软布料被她干脆利落地撕下不规则的一圈,原本及膝的连衣裙瞬间变成了时尚感十足的俏皮短裙,露出了她笔直纤细的小腿。她将撕下的布料在手中随意一卷,然后像抛掷胜利的彩带一样,将其轻轻抛向了舞台一侧!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秒。
她站在那里,披着顾言宽大的白衬衫,下身是改造后的个性短裙,身姿挺拔,笑容明亮,眼神清澈而坦荡,仿佛刚才那场狼狈的意外,不过是她即兴设计的一个表演环节!
她迎着全场的目光,接过了顾言的话,同样提高了音量,声音清亮,带着一丝俏皮和无比的坚定:
“看来,我们的‘程序’有自动修复和升级功能。”
“bug清除完毕——”
她侧过头,与顾言对视,两人眼中是如出一辙的默契和爱意,异口同声地说出了最后的台词:
“——现在,系统正常运行,并且,版本永久更新!”
“哗——!!!!!”
如同海啸般的掌声和欢呼声,瞬间席卷了整个礼堂!几乎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用力地鼓掌,许多人眼中甚至闪烁着激动的泪光!
太精彩了!太震撼了!
这哪里是演出事故?这根本就是一场无与伦比的、真实与表演交织的、教科书级别的临场应变和深情告白!
顾言脱下衬衫的担当,苏晓晓撕掉裙摆的勇敢,两人在困境中彼此支撑、默契配合,将一场精心策划的羞辱,硬生生扭转成了属于他们的高光时刻,一场对爱情最直接、最热烈的公开宣言!
聚光灯下,他们紧紧相拥。顾言的白衬衫包裹着苏晓晓,她的短发蹭着他的下颌,两人都在微微喘息,脸上却带着如释重负的、无比灿烂的笑容,那笑容里,有胜利的喜悦,更有对彼此无法撼动的信任和爱意。
台下,掌声经久不息,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而在侧幕条的阴影里,陈昊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那是一种计划彻底失败、反为他人做了嫁衣的扭曲和铁青。他死死地盯着台上那对相拥的身影,眼神阴鸷得几乎要滴出毒液。
然而,就在这全场沸腾的顶点,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惊心动魄的演出将以最完美的方式落幕时,一道强烈的、不属于舞台效果的白光,猛地从观众席后方亮起,精准地打在了相拥的顾言和苏晓晓身上!
一个冰冷而威严的声音,通过不知何时重新接通的主音响,清晰地传遍了骤然安静下来的礼堂:
“顾言。”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观众席后方入口处,站着一位身着昂贵西装、气场强大的中年男子。他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正是顾言的父亲,顾宏远。
他无视全场惊愕的目光,只是冷冷地注视着舞台上的顾言和苏晓晓,语气不带一丝温度:
“闹剧该结束了。跟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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