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晓的自我封闭和日渐消沉,没能逃过朝夕相处的闺蜜们的眼睛。连续两天看到她对着电脑屏幕发呆,食不下咽,连最爱的奶茶都推说不喝,林薇和张悦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决定不能再坐视不管。
周五晚上,两人强行把苏晓晓从椅子上拉起来,一左一右“挟持”着出了宿舍。
“走走走,姐请客,撸串去!没有什么是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林薇豪气地宣布。
“就是!你再在宿舍里发霉,都要长出蘑菇了!”张悦在一旁帮腔。
苏晓晓挣扎无果,被半推半就地拉到了学校后门那家她们常去的烧烤摊。烟火缭绕,人声鼎沸,充满了市井的鲜活气息,与她这两天沉浸的、冰冷沉重的世界截然不同。
几串烤肉下肚,冰镇的啤酒杯壁上凝结着水珠。在周围嘈杂的背景音中,林薇用竹签敲了敲苏晓晓的杯子,开门见山:
“晓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跟顾言吵架了?”
苏晓晓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低下头,沉默。
张悦凑近些,声音放软:“是不是因为那个楚瑜?我们都听说了,商学院讲座那天来了个大小姐,跟顾言家里很熟?”
苏晓晓的睫毛颤了颤,依旧没说话,但紧绷的肩膀泄露了她的情绪。
林薇叹了口气,放下竹签,语气变得认真起来:“晓晓,你这两天状态很不对。以前那个在匿名墙上大杀四方、在画展上把林薇怼得说不出话的苏晓晓去哪儿了?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畏畏缩缩,自己躲起来难受?”
苏晓晓鼻子一酸,一直强撑着的坚强终于出现了裂痕。她抬起头,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哽咽:“薇薇,悦悦……我好像……真的配不上他。”
这句话仿佛打开了闸门,她断断续续地,将楚瑜的话、顾言家族的背景、那个注定出国的规划、以及自己内心巨大的不安和怀疑,全都倾泻了出来。
“……你们知道吗?他亲口跟我说是‘普通家庭’。”她苦笑着,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可我亲眼看到来接他的车,听到楚瑜说的那些……我就像个傻子一样,对他真实的世界一无所知。他那么累,要应付家里那么多事,可能还要因为我那些幼稚的担心和所谓的‘并肩’而分心……我是不是……真的是他的负担?”
听完她的倾诉,林薇和张悦没有立刻安慰,而是对视了一眼,表情都有些严肃。
“苏晓晓,”林薇连名带姓地叫她,语气是少有的郑重,“你给我听好了,你现在这种想法,非常、非常、非常危险!”
她掰着手指头,一条条开始分析:
“第一,顾言家有钱,那是他的事,跟你苏晓晓优不优秀、值不值得被爱,有半毛钱关系吗?他顾言是印钞机吗?他的喜欢是按家产比例分配的吗?”
“第二,他跟你隐瞒家世,是不对。但你想过没有,他为什么隐瞒?不就是怕你现在这样,被吓到,觉得自己‘配不上’吗?他是在用他那种笨拙的方式保护你!虽然方式很蠢!”
“第三,他累,那是他自己的人生课题!他要继承家业,要面对家族压力,那是他生来就要背负的东西!跟你苏晓晓在不在他身边有关系吗?没有你,他就不用面对这些了?天真!”
张悦也用力点头,接口道:“晓晓,爱是平等的!不是看你够不够‘好’,够不够‘配’!感情里最重要的,是两个人在一起开不开心,彼此能不能成为更好的自己!你看看你和顾言在一起之后,你变得更自信了,文章写得更有深度了;他呢,也从那个冷冰冰的‘高岭之花’变得有人气儿了,会笑会吃醋甚至会犯蠢了!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就是!”林薇一拍桌子,“凭什么要用他家的钱来衡量你的价值?你苏晓晓,靠自己能拿奖学金,能写出爆款文章,性格好三观正,长得还漂亮!他顾言能找到你,是他眼光好,是他赚了好吗!”
“配得感!晓晓,你需要的是配得感!”张悦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你要打从心底里相信,你值得这世上一切美好的东西,包括顾言的喜欢!他的家世背景,那是他的附加题,不是你的人生考卷!”
闺蜜们你一言我一语,像一场及时雨,试图浇熄苏晓晓心中那片名为“自卑”的荒原之火。她们没有否定现实的差距,而是在告诉她,爱情的坐标系里,不应该只用财富和地位来衡量彼此的价值。
苏晓晓听着闺蜜们犀利又充满关怀的话语,看着她们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脸颊,冰封的心湖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暖流,开始一点点融化。
是啊,她为什么会因为别人的家世,就全盘否定自己的价值呢?
顾言喜欢她,难道就只是因为她是“苏晓晓”吗?
他们在一起时的快乐和成长,难道是假的吗?
“可是……他未来的规划,出国什么的……”她还是有些不安。
“那就去问他啊!”林薇恨铁不成钢,“你自己在这里瞎猜有什么用?沟通!沟通懂吗?如果他真的在乎你,自然会把你纳入他的未来规划!如果他没想过,那这种男人也不值得你难过!”
苏晓晓怔住了。
是啊,她一直在自我怀疑,自我折磨,却从未真正和顾言开诚布公地谈过。她害怕听到答案,所以选择逃避,用冷漠来保护自己可能受伤的心。
也许……她真的错了?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顾言发来的消息。
【明天晚上有空吗?我父母想正式邀请你来家里吃顿便饭。】
苏晓晓看着这条消息,刚刚被闺蜜们鼓舞起来的一点勇气,瞬间又被巨大的紧张和恐慌淹没。
正式的……家宴?
在他父母已经对她有“不满”的情况下?
这……是最后的审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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