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臭,粘稠,冰冷。
排污管道像是城市消化系统的溃疡创面,充满了**和绝望的气息。林凡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齐膝深的污水中跋涉,每一步都异常艰难。污浊的水流冲击着他虚弱的身体,右肩的伤口在脏水浸泡下传来持续不断的、灼烧般的刺痛,几乎可以肯定已经感染。右半身的灰败侵蚀在阴冷潮湿的环境中似乎更加活跃,那冰冷的麻木感如同藤蔓,缠绕着他的胸腔,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负担。
黑暗是这里的主宰。只有偶尔从遥远检修口透入的、如同鬼火般的微光,勉强勾勒出管道巨大的圆形轮廓和污水中漂浮的、难以名状的杂物。空气中弥漫着甲烷的微弱甜腻和硫化氢的刺鼻臭味,混合着粪便和化学品的复杂恶臭,足以让任何正常人呕吐乃至昏迷。
林凡靠着顽强的求生意志支撑着。他左手紧握着那本用油布仔细包裹的笔记——这是他唯一的希望和慰藉——右手则拄着一根从垃圾堆里捡来的、锈迹斑斑的金属管,充当探路和支撑的拐杖。噬界之核在掌心沉寂,但那半枚凭证依旧散发着微弱而坚定的温热,像黑暗中的一缕游丝,微弱地指引着方向,也微弱地对抗着内外交困的侵蚀。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体力在飞速流逝,失血和感染带来的高热开始侵袭他的意识。眼前开始出现重影和幻觉,仿佛看到污水中漂浮着扭曲的人脸,听到管道深处传来低沉的呼唤和窃窃私语。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持续恶化!重度感染!阴影侵蚀度35%!精神屏障濒临崩溃!】
系统的提示音变得断断续续,如同接触不良的收音机。林凡知道,自己可能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时,前方管道侧壁,隐约出现了一个人工开凿的、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狭窄岔道。岔道入口处,似乎堆放着一些杂物,挡住了大半去路。而凭证传来的微弱温热感,在这里变得稍微清晰了一点点。
有异常?
林凡强打起精神,用金属管拨开堵门的破烂——几个腐烂的麻袋、一些断裂的塑料管。岔道内部更加黑暗,但空气似乎……稍微“干净”那么一丝丝?恶臭依旧,但那种令人作呕的浓度似乎有所下降。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进去看看。主管道漫无边际,他需要找到一个能暂时喘息的地方,处理伤口,否则必死无疑。
他弯下腰,挤进了岔道。里面空间狭小,走了大约十几米,前方豁然开朗,是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像是旧日小型检修平台的死胡同。平台高出水面,虽然依旧潮湿,但至少可以暂时脱离那污浊的浸泡。
更让他惊讶的是,平台角落里,竟然堆着一些东西:一个破烂但相对干燥的硬纸板“床铺”,几个空的矿泉水瓶和压缩饼干包装袋,甚至还有一个用电池的小LED露营灯,虽然光线微弱,但在绝对的黑暗中却如同太阳般耀眼!
这里有人居住过?!一个生活在城市下水道里的……流浪者?还是……
林凡心中警惕,但身体的极限让他顾不上太多。他艰难地爬上平台,瘫倒在纸板上,剧烈地咳嗽着,感觉肺都要咳出来了。他首先检查了那盏露营灯,电池似乎还有电。他关掉灯,节省电力,在黑暗中摸索着处理伤口。
他撕开被血和污水浸透的临时绷带,伤口周围已经红肿发黑,散发着不详的气味。他从自己破烂的衣服上撕下相对最“干净”的内衬,用最后小半壶烈酒(军用水壶居然还没丢)小心翼翼地冲洗伤口。酒精刺激伤口的剧痛让他几乎晕厥,但他死死咬着牙,没有发出声音。
重新包扎后,他靠在冰冷的混凝土墙壁上,感受着脱离污水后短暂的、相对的“舒适”。高烧让他浑身发冷,右半身的冰冷侵蚀与身体的发热形成诡异的对抗。他拿出笔记,借着重新打开的露营灯微弱的光芒,再次翻阅起来,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生机,或者至少转移对痛苦的注意力。
他翻到了之前忽略的、笔记最后几页一些更加潦草的记录和简图。其中一页,画着一个类似城市地下管网的简图,上面标注了几个点,旁边写着:
“……‘影尘’活动频繁节点……信号干扰强烈……”
“……旧城改造区,管网复杂,可能存在‘缝隙’……”
“……‘他们’的监控盲区?需验证……”
“……若遇险,可尝试沿‘铁锈溪’逆向……”
铁锈溪?林凡看着这个陌生的名字。是指某条特定的排污管线吗?因为水中铁锈含量高而得名?逆向……是逆流而上的意思?
他仔细对照着简图和自己对城市模糊的记忆。笔记标注的“铁锈溪”似乎通向城市边缘的一条旧河道,那里现在应该是待开发的荒地或森林公园。
这或许是唯一的出路!继续留在主排污管网,迟早会被搜索队追上,或者自己先死于伤势和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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