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出租屋内,只有林凡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右半身的剧痛和那阴冷的侵蚀感并未因“阴影低语”的成功而有丝毫减弱,反而因为精神力的过度透支,意识像是漂浮在冰冷的海面上,时沉时浮。
房东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楼道尽头,短暂的危机解除,但更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铁锈,一点点渗入骨髓。他瘫在冰冷的地板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那片熟悉的霉斑,第一次觉得这个狭小、破旧的出租屋,竟也如此陌生而危险。
回来?不,他从未真正逃离。那来自高维战场的阴影之毒,如同附骨之疽,跟他一起回来了。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持续恶化。阴影侵蚀度:17%(局部)。‘濒死保护’处于深度冷却期,无法提供有效修复。】
系统的提示音微弱得如同幻觉,却字字冰冷。
修复?拿什么修复?现代医院的抗生素和手术刀,对付得了这种仿佛来自另一个宇宙的规则性侵蚀吗?他甚至可以想象,自己被送到医院后,医生面对他右臂那灰黑色、不再流血的诡异伤口时,脸上会露出怎样惊骇和不解的表情。然后呢?隔离?研究?或者更糟——在他昏迷时,体内的阴影能量彻底失控,将整个病房乃至医院拖入噩梦?
不,绝对不能去医院。
他的目光,艰难地转向自己的左手。那只手因为紧握太久而僵硬,指缝间,隐约透出两样东西的轮廓:半枚冰冷的徽章,以及那颗……正在缓慢吸收他体内阴影能量的“噬界之核”。
希望与毒药,一体两面。
林凡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挪动身体。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牵扯着右半身撕裂般的剧痛,冷汗浸透了本就褴褛的衣衫。他像一条濒死的蠕虫,艰难地、一寸寸地挪向房间角落那个堆放杂物的破旧行李箱。
几分钟后,他气喘吁吁地靠在行李箱旁,左手颤抖着打开箱子,从最底层翻出一件黑色的旧连帽衫和一条深色运动裤。换衣服的过程如同酷刑,右臂几乎无法动弹,他只能像对待一件坏掉的零件一样,勉强将左臂套进袖子,右半边则松松垮垮地搭着,用帽子尽量遮住脖颈和侧脸残留的灰黑色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但还不能停下。
他目光扫过地板上的几滴已经干涸、但依旧留下腐蚀痕迹的黑色粘液,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再次集中起残存的精神力,比之前更加微弱,混合着伤口处被引动的丝丝阴影能量,如同无形的刷子,小心翼翼地“涂抹”过那些痕迹。
【尝试进行‘痕迹模糊’:引导信息残留趋向惰性。消耗剧烈,请谨慎。】
脑海中的信息流再次浮现,伴随着的是灵魂被抽取般的眩晕。地板上的腐蚀痕迹没有消失,但那种令人不安的、仿佛活物的阴冷气息似乎淡去了不少,看起来更像是一些奇怪的污渍,而非超自然力量的残留。
这恐怕瞒不过有心人,但至少能应付一下偶尔上门的房东或者邻居。
现在,必须离开这里。出租屋已经不安全,他需要药品——不是治疗阴影侵蚀的,而是维持他这具肉身不至于在伤势恶化前就崩溃的必需品:止痛药、抗生素、高能量的食物,还有……能掩盖他身上异常气味的浓烈香水。
深吸一口气,林凡用左手支撑着墙壁,颤抖着,一点点站了起来。右腿如同灌了铅,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他拉低帽檐,将大半张脸藏在阴影里,踉跄着挪到门边,侧耳倾听片刻,确认外面没有任何动静后,才轻轻拧开了门锁。
傍晚时分,老旧居民楼的走廊昏暗而安静。空气中弥漫着各家各户传来的饭菜香气和隐约的电视声,充满了平凡的烟火气。这熟悉的一切,此刻在林凡眼中却充满了未知的危险。每一个转角,每一扇虚掩的门后,都可能潜藏着不可预知的视线。
他低着头,尽可能减少存在感,沿着墙根,一步一步挪下楼梯。身体的剧痛让他视线模糊,额头不断渗出冷汗,与伤口渗出的黑色粘液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微弱的**气息。
好不容易挪出楼道,晚风一吹,他打了个寒颤。小区里路灯已经亮起,昏黄的光线下,几个老人坐在花坛边闲聊,孩子追逐打闹。林凡压紧帽子,加快脚步——如果可以称之为“快”的话——朝着小区外最近的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走去。
每一步都如同跋涉在泥沼中。他能感觉到,右半身那灰黑色的侵蚀,似乎因为他的活动和情绪波动,蔓延的速度加快了一丝。左手掌心的“噬界之核”依旧在缓慢吸收,但那点吸力杯水车薪。
就在他快要走出小区大门时,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他脚下一软,猛地靠在了旁边的墙壁上,才没有直接摔倒。
“喂,你没事吧?”
一个略带关切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是一个刚下班、提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
林凡心中一紧,头垂得更低,含糊地应了一声:“没……没事,有点低血糖。”他不敢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脸和脖颈下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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