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脉搏在午夜时分渐趋平稳,只剩下霓虹在冰冷的玻璃幕墙间无声流淌。
林凡推开那扇沉重的单元楼铁门,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而无力。凌晨一点半,他终于从那个吞噬光阴的写字牢笼里挣脱出来,带走的只有一身疲惫和电脑包里那份被驳回三次的需求文档。甲方的反复无常和项目经理隐含威胁的“再优化一下”,像两块巨石压在他的胸口。
老旧的居民楼散发着特有的混合气味——潮湿的墙皮、经年累月的油烟、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沉甸甸地弥漫在黑暗中。楼道里的声控灯再次毫无反应,他只能凭借记忆和指尖触碰冰冷粗糙墙面的触感,一步步摸索着爬上四楼。
钥匙插入锁孔,转动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干涩摩擦声。门开了,一股混合着隔夜泡面汤与灰尘的沉闷气息扑面而来,这就是他租来的方寸之地,一间开门即见床的狭小卧室,是他在这个繁华都市里仅有的、勉强负担得起的容身之所。
头痛得像要裂开,眼球干涩灼热,思维迟钝得如同生锈的齿轮。他几乎是闭着眼,凭借肌肉记忆反手去摸门边墙上的开关——那个被房东用几段发黄的透明胶带潦草固定、电线裸露在外的老式按钮。
“啪。”
昏黄的光线勉强驱散了门口一小片区域的黑暗。他长长吁了口气,甚至没力气脱鞋,只想立刻把自己扔到那张硬板床上。
他习惯性地用右手推开卧室门——
就在他的手指完全握住门把手,向内推开的那个瞬间!
一股无法形容的、暴烈到极致的能量洪流,毫无征兆地、从他正握着的门把手的另一侧,猛地窜出,经由金属把手,疯狂地涌入他的体内!
“嗬——!”
那甚至不是疼痛!而是纯粹的毁灭!仿佛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瞬间被高压电流汽化、碳化!视野被绝对的白炽色吞噬,耳中是自己骨骼剧烈震颤发出的可怕嗡鸣,鼻腔里充斥着皮肉瞬间烧焦的恐怖糊味!
他的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剧烈抽搐,向后重重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在意识被彻底撕碎、堕入永恒黑暗的前一刹那,他因剧烈抽搐而翻转向上的瞳孔,终于看到了真相——卧室门的内侧,那个他日常绝不会去看一眼的门把手背面,被人用一种极其专业而恶毒的手法,紧密地缠绕了数圈裸露的铜线!那铜线的另一端,则精准而致命地连接在了门框内侧一个同样裸露的、带着220V电压的火线接线柱上!
杀机,藏在他视线的盲区,藏在他习惯的背后。
等他发现时,死亡已然降临。
……
……
时间仿佛凝固,又仿佛被拉长至永恒。
在无边无际的虚无与死寂中,一点绝对冰冷的、非人的触感,如同精密运转的初生代码,开始强行介入,在他即将彻底消散的意识最核心处编织、重构。
【…检测到超高强度恶意能量背刺…生命体征崩溃…符合终极避险协议激活阈值…】
断断续续、夹杂着强烈电流杂音的电子合成音,直接在他意识的最深处响起,冰冷、缥缈,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性。
【协议强制启动…正在建立生命维持链接…连接成功…穿越万界系统绑定中…权限验证通过…绑定完成…】
【绑定成功。应急能源启用,最低限度维持宿主生命状态。】
林凡猛地倒抽一口冷气,胸腔如同破风箱般剧烈起伏,咳出带着血腥味的唾沫,喉咙里全是可怕的灼痛和铁锈味。
他发现自己还躺在冰冷的地上,全身每一寸肌肉纤维都在尖叫,传递着过电后剧烈的酸麻和无处不在的虚幻灼痛。他艰难地抬起右臂——掌心与虎口处,赫然多了一道焦黑扭曲、形似狰狞闪电的灼痕,正散发着隐约的刺痛和不容忽视的温热。
他挣扎着侧过头,看向那扇卧室门——从他现在躺倒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门内侧把手上那精心布置、致命缠绕的铜线,以及它另一端连接着的死亡之火。一切无声,却充满了恶意的嘲讽。
空气里,皮肉烧焦的糊味和诡异的臭氧气息尚未完全散去。
他用尽力气,手脚并用地向后挪动,直到后背死死抵住冰冷的入户铁门,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震裂胸骨。劫后余生的极致恐惧之后,是如同冰锥般刺入骨髓的后怕与骇然!
谋杀!一场处心积虑、伪装成意外的高明谋杀!杀机就藏在他每日必经之路上,藏在他最熟悉的家的背面!
是谁?到底是谁?!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职员,是谁要用这种隐蔽而恶毒的方式置他于死地?!
巨大的荒谬感与冰冷的杀机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残存的理智彻底撕裂。
【身份确认:林凡。欢迎使用穿越万界系统。】那道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此刻已变得清晰、稳定,毫无波澜,直接烙印在他的脑海。【系统检测到您身处的原生世界存在极高且未知的致命威胁。根据终极避险协议,系统已成为您当前生命形态的唯一维系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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