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非做戏,那灵力的流转,那伤口的愈合,都做不得假。
直到手臂上的伤痛彻底消失,只留下新生的粉色皮肉,穗禾才缓缓收回手,掌心那团吸纳了火毒的赤红灵光被她随手一握,便消散于无形。
她拍了拍手,仿佛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抬头看向依旧有些回不过神来的润玉,嫣然一笑:
“好啦!这下润玉表哥就不用再忍着疼了。”
润玉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左臂,果然灵动自如,再无半分滞涩痛楚。
他抬眸,目光复杂地看向眼前巧笑倩兮的少女,心中疑云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更加浓重。
他沉默片刻,终究还是选择直接问出口,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
“你……究竟想要什么?”
他不相信这世间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尤其这善意来自一向与他并无交情,甚至可能心存恶感的穗禾。
穗禾闻言,脸上露出一个更加灿烂,甚至带着点无辜的笑容,仿佛润玉问了一个多么奇怪的问题。
“润玉表哥说的是什么话?”
她歪了歪头,眼神纯净得像初融的雪水。
“穗禾只是看表哥受伤,心中不忍,特地过来给表哥疗伤而已呀!还能做什么?”
她顿了顿,看着润玉那明显写着“不信”二字的眼神,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挥了挥手:
“好了好了,既然润玉表哥的伤已经好了,那穗禾就不多打扰了。”
说着,她转身便向殿外走去,步伐轻快,红色的裙摆在转身时划出一道靓丽的弧线。
走到门口,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回过头来,对着仍站在原地、目光深沉地望着她的润玉,俏皮地眨了眨眼,用一种润玉从未听过的、轻快又略带古怪的语调说道:
“润玉表哥,拜拜啦!”
“拜……拜?”
润玉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个陌生的词汇,眉头微蹙。
穗禾却只是咯咯一笑,不再解释,身影一闪,便如同来时一般突兀地消失在了璇玑宫的门口,只留下一缕若有似无的淡淡馨香,和满室的疑窦,萦绕在润玉周围。
润玉站在原地,许久未动。他低头看着自己已然完好如初的左臂,指尖轻轻拂过那新生的肌肤,触感平滑,再也感受不到丝毫痛楚。
疗伤是真的。
可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那句“拜拜啦”又是什么意思?
这位穗禾公主,从九霄云殿上那句石破天惊的疑问,到今日突兀登门、强行疗伤的举动,行为模式与往日截然不同,仿佛换了一个人。
是伪装?还是……另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变故?
润玉缓缓走到窗边,望向窗外亘古不变的璀璨星河,眸色深沉如夜。
他习惯了一切尽在掌控,习惯在暗中布局,习惯看透人心算计。
可如今,这个叫穗禾的变数,却像一颗不按轨迹运行的星辰,骤然闯入他精心计算的命盘之中,带来了一片他无法预料的迷雾。
他摊开手掌,掌心似乎还残留着方才她指尖那温热柔软的触感,以及那霸道又温柔地吸走他伤痛的火灵之力。
“穗禾……”
他再次低声念出这个名字,这一次,语气中少了些许探究,多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细微的波澜。
而此刻,已然远离璇玑宫的穗禾,正心情颇佳地穿梭在云雾之间。
她感受着体内略微消耗了些许、但依旧充盈的灵力,回想起润玉方才那副惊疑不定、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唇角上扬。
“真是个别扭又好看的美人。”她在心中点评道,“不过,手感还不错。”
她当然知道润玉不会轻易相信她。但那又如何?她本就没指望一次示好就能赢得他的信任。
她只是在他心中种下了一颗名为“异常”的种子,顺便……满足了一下自己近距离欣赏美人的小小私心。
至于“拜拜”他听不懂?没关系,来日方长嘛。
她抬头,望向栖梧宫的方向,脸上的笑意微敛。
荼姚那边还需要应付,寻找旭凤的戏码也要继续演下去。
这盘棋,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而她,很乐意继续当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搅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