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青萝顺着他的暗示,再次偷偷瞄了一眼,只见笙箫默虽然看似悠闲地摇着折扇,但那目光却如同黏在了霓漫天身上一般,专注、炙热,带着毫不掩饰的倾慕与占有欲。
她恍然大悟,用力点头:
“说得对!其实想想也是,玉尊长得那么美,天赋又高得吓人,性子虽然冷了点,但护短啊!我要是儒尊,我也喜欢玉尊这样的!玉尊这样的美人谁能不喜欢呢?”
他们两个自以为声音极小,但在场的都是已经开始引气入体的修仙者,耳聪目明,这点动静如何能完全遮掩?更何况是修为已至上仙的霓漫天。
那些话语,一字不落,清晰地钻入了霓漫天的耳中。
如同平地惊雷,炸得她心神一震!
笙箫默……喜欢她?
他喜欢的难道不是花千骨吗?!
这个认知与她一直以来笃定的判断完全相悖,让她瞬间愣住了,心底翻涌起惊涛骇浪。
她下意识地回想之前的种种:笙箫默异常的殷勤,总是找借口跟在她身边,看向她时那过于炽热的目光,甚至那次笙箫默莫名其妙的鼻血和珍藏起来的手帕……还有,他每次见到花千骨与自己亲近时,那黑沉的脸色……
原来,那不是对花千骨的占有欲,而是……对自己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交织在一起,让她心绪难得地紊乱起来。
而一旁的笙箫默,起初听到舞青萝和火夕的议论,心中还暗喜,只觉得这两个小弟子颇有眼光,简直是神助攻,帮他把那层窗户纸给捅破了。
他美滋滋地等着看霓漫天的反应,甚至幻想她会不会因此对自己有所改观。
然而,当他悄悄观察霓漫天时,却发现她脸色微变,眼神中充满了惊愕与难以置信,随即秀眉微蹙,似乎陷入了混乱的思绪中,周身的气息都冷了几分。
笙箫默心里“咯噔”一下,那点窃喜瞬间被巨大的恐慌取代。
坏了!师妹是不是被吓到了?
是不是觉得他的心思很龌龊,很令人厌恶?
她会不会因此疏远他,甚至……讨厌他?
霓漫天强行压下心头的波澜,微微侧首,目光第一次带着审视的意味,认真地落在了身旁的笙箫默身上。
她注意到,他手中摇动的折扇,扇出的微风,竟丝丝缕缕,全都是精准地朝向自己这个方向,带着清凉,驱散了午后的些许燥热。
她想起这段时间,无论她提出想去藏经阁、想去山下镇子,甚至只是想在**殿内走走,笙箫默总是立刻放下手头的事,屁颠屁颠地跟上来,找尽借口陪伴左右。
那些她原以为是“曲线救国”讨好花千骨的殷勤,此刻看来,目标对象,分明就是她自己!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霓漫天并非真正不谙世事的少女,她只是之前先入为主,心思又大半放在修炼和任务上,才完全忽略了这些显而易见的信号。
她不喜欢这种不确定和误会。既然听到了,那便要问个清楚。
他们毕竟是师兄妹,日后在长留朝夕相处,若是一直存在这样的误解,于修行无益,于相处更是尴尬。
若是他喜欢的真是花千骨,那她便当作从未听过这些闲言碎语,日后更加严格地隔绝他与小骨的接触便是。
若是……他喜欢的当真是自己……
霓漫天眸光微闪,心底某个角落悄然松动。
仙途漫漫,浩渺无尽,若真能有一位志同道合、彼此知心的道侣相伴,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
至少,笙箫默此人,皮相绝佳,修为不俗,性子虽跳脱了些,但本质不坏,对她更是……嗯,看起来确实十分上心。
思及此,霓漫天心中已有了决断。
她转身,对一旁正在指导一名弟子的花千骨简单交代了一句:
“小骨,你在此看着他们练习,为师先回**殿。”
“是,师父。”
花千骨乖巧应下。
霓漫天不再多言,转身便朝着**殿的方向走去,步履依旧从容,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笙箫默见她要走,心中更是慌乱,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跟了上去,一路上试图找些话题,可霓漫天始终沉默不语,仿佛周身都笼罩在一层冰冷的屏障之中。
这沉默如同无形的酷刑,煎熬着笙箫默的心。
他只觉得师妹定然是厌恶极了他的心思,连话都不愿同他讲了。
巨大的失落和恐慌几乎要将他淹没。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着回到了**殿,径直来到了霓漫天所住的听雨轩外。
眼看霓漫天就要推门而入,笙箫默再也按捺不住,一个箭步上前,挡在她面前,声音因紧张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师妹!等、等一下!我……我有话要对你说!”
霓漫天停下脚步,转过身,抬眸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清澈如寒潭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等待一个答案:
“师兄请讲。”
被她这般平静无波的眼神注视着,笙箫默只觉得心脏都快跳出胸腔了。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勇气,豁出去般开口道:
“师妹!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话,你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甚至……甚至可能觉得我有些恶心,不自量力。但是,我还是要说!再不说,我怕我会疯掉!”
他目光灼灼,紧紧锁住霓漫天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师妹,我喜欢你!从第一眼在长留山门前见到你开始,就喜欢上你了!你说我一见钟情也好,说我见色起意也罢,我就是爱上你了!无可救药地爱上你了!”
说着,他像是为了证明什么,猛地从宽大的袖袍中掏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玉瓶,瓶身散发着淡淡的寒意。
他将其举到霓漫天面前,语气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师妹,你看清楚,这瓶子里装的,是绝情池的水!我对你的心意,从来都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话音未落,在霓漫天惊愕的目光中,笙箫默毫不犹豫地拔开瓶塞,将里面那点清澈却蕴含着可怕力量的池水,倒了几滴在自己的左手小臂上!
“嗤——”
一阵轻微的、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
只见那几滴绝情池水触及皮肤的瞬间,如同炽热的烙铁烫在了冰雪上,笙箫默白皙的手臂上立刻泛起一片骇人的红色,皮肤肉眼可见地被腐蚀,甚至冒起了细微的白烟!
剧烈的疼痛让他额头瞬间渗出冷汗,脸色也白了几分,但他却咬着牙,硬是一声没吭,只是固执地看着霓漫天。
“师兄!你这是干什么?!”
霓漫天彻底震惊了,她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绝情池水,无情则无恙,动情越深,腐蚀越剧!笙箫默此举,无疑是用最惨烈、最直接的方式,向她证明他那份感情的炽热与真实!
“师妹……我只是想向你证明……”
笙箫默忍着钻心的疼痛,声音因痛楚而有些沙哑,眼神却亮得惊人,充满了卑微的祈求与孤勇。
“我喜欢你,从来都不是什么玩笑,也不是一时兴起。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想要和你结为道侣,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他看着她,眼中带着一丝忐忑和自嘲:
“我知道,我年纪比你大上许多,修为也不及你,这般行为,无异于老牛吃嫩草,痴心妄想……但是,师妹,我求你,求你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