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用完那碗极致鲜美的月华珍珠海鲜粥,乐游只觉得神清气爽,连日来的奔波劳碌仿佛都被那月华之力洗涤干净,连神魂都轻盈了几分。他与烛龙并未在南海过多停留,收拾妥当后,便继续向北而行。
越往北行,天地之间的气候越发凛冽寒冷,空气中原本流动的水汽仿佛皆被冻结,凝结成无数细碎晶莹的冰粒,挟带着刺骨凉意扑面而来,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吞吐寒刃。不知跨越了多少万里山河,踏过多少荒芜冻土,眼前的景象骤然开阔,一片浩瀚无垠、颜色近乎墨黑的汪洋赫然呈现在视野尽头。这里的海水不似南海那般澄澈蔚蓝、波光潋滟,而是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海面上漂浮着巍峨嶙峋、形态各异的巨大浮冰,整片海域都弥漫着一股源自荒古、苍凉却又无比磅礴厚重的气息,宛如亘古沉睡的巨兽。
“这便是北冥了。”烛龙凝望着这片仿佛自天地初开便已存在、永恒不变的极寒之海,语气中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悠远感慨,“天地之极,至阴至寒之所,万物归寂之地。”
乐游下意识地裹了裹身上的衣物,虽然以他的修为早已寒暑不侵,但面对北冥这种仿佛能渗透骨髓、冻结灵魂的极致寒意,还是不由得从心底生出几分凛冽之感。“不愧是北冥,这地方……看着就挺‘补’的。”他咂咂嘴,职业病又不合时宜地发作了,“你说,这么冷到极处的水域,里面生长的鱼啊虾啊,是不是肉质都特别紧实弹牙、入口鲜甜?”
烛龙对他这无论走到何处、身处何境总先惦记着食材的性子早已司空见惯,只淡淡瞥了他一眼,没什么情绪地回应:“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你若真有兴趣,不妨亲自去问问它们味道如何。”
乐游一听,顿时语塞,干笑了两声连忙摆手道:“那还是算了,我怕自己还不够给它塞牙缝的。”鲲鹏乃是上古妖师,跟脚无比深厚,神通更是广大无边,可不是他能随便掂量、轻易下锅的“食材”。
二人不再多言,只沿北冥之滨徐徐前行,静默欣赏着这片与南海明媚风光截然不同的苍茫寂寥之景。正行走间,忽见前方一处背风的冰湾内侧,隐约有星星点点的幽蓝光芒明灭闪烁,与此同时,阵阵急促而焦虑的呜咽啜泣之声随风断续传来。
他们趋前细看,竟发现是一个小型的鲛人部落聚居于此。与南海鲛人明媚活泼、歌声婉转的气质截然不同,这些北冥鲛人身上的鳞片色泽更深沉,泛着如冰雪般的蓝灰金属光泽,神情也显得更为沉静肃穆,仿佛与这片寒境融为一体。但此时,他们却围拢在一起,个个面色凝重忧虑,眼中写满了无助与焦急,连周身流转的微光都显得黯淡紊乱。
乐游心生好奇,主动上前躬身询问缘由。一位年长的鲛人长老摆尾游近,忧心忡忡地解释道:他们部落世代所守护的一口“寒月泉眼”,近日不知因何缘故,竟被一头自更深海域迁移而来的凶兽“玄冰虬”强行占据了。那玄冰虬性喜极寒,终日盘踞在泉眼深处,不仅阻碍了鲛人们汲取寒月泉水——此水对他们修炼功法、炼制珍贵鲛绡至关重要,其周身散发的狂暴寒煞之气,更是冻伤了附近的好几位年轻族人,连部落周围世代维持的防护结界都变得岌岌可危、濒临破碎。
“又是凶兽扰民?”乐游和烛龙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似曾相识的无奈。
乐游略作思索,便向长老温言宽慰道:“长老请宽心,万物有灵,或许我们可试着劝它自行离开,不必兵刃相向。”
他再次施展先前在南海所用之法,仔细察看周围环境,采集了数种北冥特有的极寒灵植——其中包括能中和寒煞、安神定魄的“暖阳苔”与“赤炎藻”。这两种灵植虽生于至寒绝境,却偏偏蕴含一缕精纯阳和生机,正合物极必反、阴阳相济之天道。他又配入少许清心凝神的北冥清心草,以自身功德为引、心意为灶,慢火精心熬制成一锅更具针对性、散发着温煦平和气息的“驱寒安神汤”。
当那碗蒸腾着热气、散发着与北冥严寒格格不入的温暖香气的汤羹被放置在玄冰虬盘踞的泉眼附近时,那原本周身缠绕冰冷煞气、极为暴躁的虬龙先是警惕地昂首审视,随即却被那奇异而诱人的香气所吸引。它迟疑片刻,终究抵不过本能中对温暖与安抚的渴望,将汤一口气饮尽。
果依旧立竿见影。它周身肆虐的狂暴寒煞之气渐渐平复,眼中的凶戾之色也逐渐褪去,转而浮现出一种舒适慵懒的神态。它望了望乐游与周遭的鲛人,仿佛终于意识到自己占了他人的栖身之所,于是低沉地吟啸一声,缓缓摆动巨大的身躯,向着更寒冷、更幽深的北冥海底游去。
北冥鲛人们见状,不禁欣喜若狂,纷纷聚拢上前,对乐游与烛龙千恩万谢,眼中尽是重获家园的激动泪光。部落的女王——一位气质清冷如冰、姿容高贵绝俗,此刻却难掩由衷感激之情的女性鲛人,自族群中翩然上前,恭敬地双手献上族中至宝:一颗无论光华、灵韵还是气息,与南海那颗月华珠相比都毫不逊色,且更蕴北冥寒魄之精的——因北冥之地那极寒彻骨的特殊环境,反而淬炼出更为纯粹、幽深、灵性充盈的“月华凝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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