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如同温柔的画笔,将天边云霞染成层层叠叠的暖金色,又悄无声息地浸染着无名山谷及其周遭的静谧山林。
乐游站在谷口,烛龙玄色的身影静立一旁,目光落在饕餮身上,他方才的话语,犹在乐游耳边清晰回响:“饕餮之性,贪婪无度,乃其本源。你以食为契,虽暂安其心,然终非长久。其本能凶戾,遇特定刺激,恐难自控。”
这话语,精准地点破了乐游心底最深处的隐忧。确实,饕餮如今的“温顺”,是建立在每日充足的食物供给和乐游自身功德气息持续安抚之上的,谁也无法保证,在遇到足以引动其贪婪本能的巨大诱惑时,这头太古凶兽是否会撕破现在的平和表象。
“我明白。”乐游点头,语气坦诚,“所以平日也只是让它守在谷外,而且,我发现它似乎对融入功德气息和特定灵植调味的食物,反应会更好一些,凶性也有所收敛。”这是他这段时间细心观察所得,那些精心调配、蕴含着宁静祥和意味的灵植,似乎能一定程度上滋养饕餮躁动不安的本源。
烛龙闻言,再次将目光投向饕餮,他缓缓抬起手,一缕蕴含着时序定锚、万物归序之力的玄奥光芒,在他指尖萦绕、跳跃。那光芒并不刺眼,却让人感觉它足以凝固片刻的光阴,安定纷乱的因果。
饕餮立刻又紧张起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警告意味的吼声,粗壮的四肢微屈,庞大的身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做出防御姿态。它对这缕光芒中蕴含的、远超它理解层次的力量感到本能的忌惮。
然而,烛龙并未将那缕令人生畏的光芒射向饕餮。他只是屈指一弹,那缕时序之光便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悄无声息地、精准地没入了饕餮身前那片它最常趴伏的地面之下,仿佛水滴融入海绵,没有激起半分尘土。
下一刻,一股无形却浩瀚温和的力场,以那光芒没入点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如同一个透明的、倒扣的碗,将饕餮日常活动的这片区域温柔地笼罩其中。
这股力场并不压制饕餮本身的妖力或气息,反而为它划定了专属的、受庇护的活动范围。
饕餮庞大的身躯明显愣了一下,它疑惑地眨了眨铜铃大眼,感知着周身的变化。它低头用鼻子嗅了嗅那片看起来毫无异样的土地,又抬起眼,带着残留的警惕和 困惑,望向烛龙。
最终,那紧绷如岩石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低吼声也彻底停歇,它重新趴伏回去,巨大的脑袋搁在前爪上,目光中的敌意减少了许多。
做完这一切,烛龙才转向乐游,语气依旧平淡无波,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衣角的尘埃:“此乃‘时序锚点’,可稍加安抚,界定其域,减少暴走之险。”
这简单的一句话,背后却是对时序法则的精妙运用。这算是他出手,为乐游这看似异想天开的“养凶兽看门”行为,加上了一道坚实而隐晦的保险。
乐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多谢。”他由衷地说道,这两个字包含了太多难以言喻的感激。
烛龙微微摇头,表示不必言谢。他目光扫过乐游,忽然又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洞悉世事的冷静:“此兽在此,虽能震慑宵小,然亦可能引来真正不惧凶名、意图收服或炼化此兽之辈。”
乐游眉头微蹙,这确实是个更现实的问题。洪荒之大,无奇不有,能人异士辈出,总有不惧怕饕餮凶名,反而对其本身感兴趣的存在。怀璧其罪,有时候,守护兽本身也可能成为招灾的引子。
只见烛龙抬手,从他那玄色袖袍之中,取出一物。那是一片约莫巴掌大小、形状不甚规则的鳞片,通体呈现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玄黑色,表面却天然生有着无数细密繁复、仿佛蕴含着宇宙星河流转、生灭规律的暗金色纹路。鳞片本身并无强大的能量外放,却散发着一股源自生命本源的、古老、威严、至高无上的气息。这是龙族本源之鳞,而且绝非普通龙族所能拥有,其位阶之高,乐游甚至无法揣度。
“此鳞予你。”烛龙将鳞片递到乐游面前,动作自然得像递过一杯水,“悬于餐馆梁上,非圣人亲至,不可破。”
乐游怔怔地接过那片龙鳞,入手初时微凉,随即却感到一种内敛的温润,仿佛握着一小块历经万古打磨的暖玉,但其重量感却沉甸甸的,似有千钧,不仅是物理上的沉重,更是一种心理上的分量。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与烛龙同源的力量,这是烛龙留下的一道护身符!这片龙鳞的存在,本身就代表了一种无声的宣告与庇护,足以让绝大多数心怀不轨者望而却步。
“这……太珍贵了。”乐游握紧鳞片,感觉喉咙有些发干,这份“特别关照”实在太重了。
烛龙看着他,那冰封的眸子里,似乎有了一丝极难察觉的柔和,如同极地冰原上偶然掠过的一缕微光:“收好便是。”
他没有再多言,转身,如同往常一样,迈步向谷内餐馆的方向走去。乐游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那片蕴含着无上威严与默默关怀的龙鳞,心中被一种难以言喻的、饱胀的情绪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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