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的日子,在“鬼谷素问”的强力干预下,终于从一片混乱的等死模式,切换到了勉强有序的求生频道。大锅药每天准时飘香,“天降”的粮食衣物让众人暂时免于饥寒,那些被冥月用“神仙手段”强推的卫生条例,虽然起初让人摸不着头脑(比如喝个水非得烧开,拉个屎还得挖坑埋了),但在亲眼见过几个不听话的家伙病情反复后,所有人都老实得跟鹌鹑一样,让洗手绝不敢只冲一下,让晒太阳绝不敢躲在阴凉里。
冥月总算能喘口气,把注意力从“集体大锅饭”稍微转移到“个人定制餐”上。她开始每日巡视病区,重点关注那些重症和恢复缓慢的“钉子户”。
这天,她溜达到重症区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这里躺着几个病得格外瓷实、恢复起来也像老牛拉破车一样慢的家伙。其中三个人,如同黑铁疙瘩般扎眼,一下子就抓住了冥月这位前金牌HR……哦不,是前顶级特工兼现任神医的目光。
这三位,哪怕病得面黄肌瘦、眼窝深陷,躺在草席上像三条风干的咸鱼,但那眉宇间残留的锐气,以及身上那股子若有若无、仿佛刻在骨子里的“老子不好惹”的气质,跟周围那些淳朴(或者说麻木)的农户画风截然不同。更别提他们裸露皮肤上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疤了,刀伤箭创,新旧叠加,简直像人体彩绘展览,一看就是常年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混饭吃的狠角色。
“哟呵?同行?”冥月心里的小雷达“滴滴”作响,职业病瞬间发作,开始自动扫描分析。“这肌肉线条,这骨骼清奇度,还有这下意识警惕的睡姿……专业人士啊!”
她不动声色地走上前,先检查为首的那个。这家伙伤势最重,高烧反复不退,肺部跟个破风箱似的呼哧带响,最要命的是,他肋下一道陈年旧伤竟然在病中崩裂了,化脓感染,雪上加霜。
冥月伸手给他把脉,指尖刚搭上去,就感觉到他手臂肌肉瞬间绷紧,虽然虚弱,但体内似乎有一股极其微弱的、带着某种特定路数的内息本能地运转抵抗了一下,随即又因为力竭而消散。
“嚯!还是个有内功基础的!虽然快散架了,但这运行路线……不是野路子,有点意思。”冥月心下判断,“江湖人,而且可能还是有点传承的那种。”
她面上依旧是一派世外高人的云淡风轻,心里的小算盘却已经噼里啪啦打了起来。她依旧以灵泉水和空间“神药”为主进行治疗,但在施针时,暗中灌注了一丝精纯的内力帮他疏导淤塞的经脉,用药的剂量也稍稍加重,确保药力能透达病灶。
几天后,这汉子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并且恢复速度跟坐了火箭似的,远超旁人,让负责照看这块区域的老郎中都直呼奇迹。
这天,冥月正亲自给他换药,清理那处崩裂的旧伤。纱布揭开,伤口虽然还在愈合,但已然长出了新鲜肉芽。她手法利落,动作轻柔,正专注间,冷不丁对上一双骤然睁开的眼睛。
那眼睛虽然还带着病后的虚弱,却异常清明,锐利得像淬了火的刀锋,直直地锁定她,带着审视和探究。
“阁下……可是鬼谷先生?”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像是砂纸摩擦,但中气明显足了几分。
冥月手上动作不停,连眉毛都没抬一下,语气平淡无波:“正是贫道。”
汉子挣扎着想撑起身子,被她一根手指轻轻按回草席上。“躺着,伤口不想好了?”
那汉子被她这看似随意、却蕴含巧劲的一按,心中微惊,更加确定眼前这位“道长”绝非寻常医者。他不再勉强,抱了抱拳,动作间那股江湖气自然流露:“先生救命之恩,萧某没齿难忘!在下萧震,这两位是我的兄弟,石猛,赵青。”
旁边草席上,另外两个汉子也努力支起脑袋,朝着冥月抱拳,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和显而易见的敬意。
冥月微微颔首,算是回礼:“分内之事,不必挂怀。”她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观三位壮士筋骨气度,不似寻常百姓,怎会困于此绝地,还染上如此重疫?”
萧震脸上瞬间蒙上一层阴霾,愤恨与无奈交织,他重重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不瞒先生,我兄弟三人,本是追查一桩贪墨边境军饷的案子,顺藤摸瓜到了这附近,不想遭遇对方埋伏,身受重伤,慌不择路,又不幸误入这瘟疫山谷……若非先生仁心圣手,我兄弟三人早已化作这三山五岳间的枯骨,无人问津了!”
“贪墨军饷?!”冥月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惊讶之色,眼神微凝。这可是捅破天的大事!涉及到边关稳定、将士生死,背后的水肯定深得很,难怪被人往死里追杀,这是要灭口啊!
她故作愤慨,声音也沉了几分:“竟有此事?!边军将士浴血奋战,保家卫国,竟有人敢在他们的粮饷上动手脚,真是无法无天,其心可诛!”
萧震见她反应,如同找到了知音,压抑许久的怒火和冤屈涌上心头,咬牙切齿道:“那狗官与朝中某些贵人勾结,手段狠辣,行事周密!我们兄弟暗中查访多时,好不容易掌握了些关键证据,却……却功亏一篑,险些全军覆没!”他看了一眼自己依旧虚弱的身体,又看了看两位兄弟,重重一拳砸在草席上,满是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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