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夜,靖西侯沈峥将南宫烨和慕容晚晴叫到跟前,老爷子精神不错,看着并肩站在面前的两人(虽然中间还隔着一点“礼貌距离”),捋着胡须,眼中满是欣慰与叮嘱。
“外祖父。”慕容晚晴行礼。
沈峥招手让她近前,指着地图上几个标注的点:“晚晴,来看看。这是你们回京要走的路线。西线虽绕,但经过这几处,皆有我旧部或可信赖的军镇。老夫已修书过去,他们会暗中照应。只是这里,”他指尖点在一处名为“落鹰涧”的峡谷,“地势险要,冬日常有雪崩冰挂,虽已命人提前清理探查,但仍需万分小心。”
“晚晴记下了。”慕容晚晴认真看着地图,将路线和关键点牢牢记在心中。
“路上小心。京城不比边关,暗箭难防。烨儿,你既已立誓,便要说到做到,护她们母子周全。晚晴,你聪慧果决,遇事多与烨儿商量,但也要记住,沈家永远是你的后盾。”老侯爷说着,从枕边取出一个古朴的木盒,递给慕容晚晴,“这里面是几样沈家祖传的救急之物,或许用得上。宝儿……就托付给你们了。”
沈峥又拿出一枚乌木令牌,递给慕容晚晴:“这是老夫的私令,见此令如见老夫。沿途若遇紧急情况,或到了京城需要助力,可凭此令联络任何一处带有‘沈’字印记的商铺、驿站或暗桩。沈家在京经营多年,总有些人手和门路。”
慕容晚晴接过木盒,眼眶微热:“外祖父放心,晚晴明白。”
南宫烨郑重行礼:“侯爷教诲,烨铭记于心。必不负所托。”
沈峥微微点头,目光扫过两人,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你们二人此去,肩上担子不轻。晚晴,你虽为女子,却有男儿之志;烨儿,你沉稳持重,是可托付之人。老夫这一生,最欣慰的便是看到你们能携手同行。”
窗外风雪渐起,拍打着窗棂,发出轻微的声响。慕容晚晴望着外祖父花白的鬓角,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轻声说道:“外祖父,您保重身体。待我们安顿好,便接您回京团聚。”
南宫烨也附和道:“侯爷放心,烨定会全力以赴,护晚晴和宝儿平安。”
沈峥笑了笑,摆摆手:“去吧,时候不早了。明日一早,便启程吧。”
她将东西一一收好,心中暖流涌动。这就是家人。无论前路如何,她知道,自己不是孤身一人。
窗外,月色清冷。镇北关的轮廓在夜色中沉寂。而关内几个不同的院落里,有人在对月祈祷,有人在擦拭刀剑,有人在最后核对路线图,也有人……在对着南方狰狞冷笑。
一场围绕归途的生死博弈,已然拉开序幕。只是这一次,猎人与猎物的角色,或许早已暗中转换。
午膳后,庞大的车队已在侯府外集结完毕。二十余辆马车,近百骑护卫,加上仆役杂工,队伍颇为可观。大部分是靖西侯府为“县主”和“小世子”准备的行装仪仗,以及送往京城的年礼贡品,真正的核心人员反而精简。
南宫烨的座驾是一辆宽敞坚固的玄色马车,低调而内敛。慕容晚晴和宝儿的马车紧随其后,比王爷的车驾稍显华丽,符合“县主”规制,但也不过份张扬。两辆马车之间,若有若无地保持着一点距离,却又通过护卫的巧妙站位,形成了一个互相拱卫的整体。
靖西侯沈峥坚持要送到城门口。老爷子裹着厚厚的大氅,被亲卫用软轿抬着,沈煜骑马陪同。沿途,闻讯而来的百姓和士兵自发聚集在道路两旁,默默目送。不少人眼中含着泪花,是对救命恩人“林先生”(县主)的不舍,也是对带领他们打赢胜仗的“定北王”的敬意。
城门口,风雪渐大。
南宫烨先下车,走到靖西侯的软轿前,深深一揖:“侯爷保重身体,烨,就此别过。”
沈峥在轿中微微抬手:“王爷一路珍重。老夫……在边关,等着听京城的好消息。”
必不负侯爷所望。”南宫烨郑重道。
慕容晚晴也牵着宝儿走过来。宝儿很懂事地对着软轿里的沈峥大声说:“太外公保重!瑾儿会想您的!”
又对马上的沈煜挥手:“舅公也要保重!等瑾儿回来,要学骑马射箭!”
沈煜眼眶微红,哈哈笑道:“好!舅公等着!到时候可别喊累!”
慕容晚晴对着沈峥和沈煜,盈盈下拜:“外祖父,舅舅,珍重。”
沈峥点点头,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去吧。万事小心。”
风雪越发急了,吹得旌旗猎猎作响。
南宫烨扶着慕容晚晴上了马车,又亲自将宝儿抱上去安顿好。他自己则翻身上了墨风,并未坐入车中——虽然伤势未愈,但启程之初,他需要在队伍前列掌控全局,也是一种姿态。
“启程!”他沉声下令。
车轮碾过积雪,缓缓启动。队伍如同一条长龙,在漫天的风雪中,向着南方,蜿蜒而行。
城墙上,沈煜扶着垛口,望着逐渐远去的车队,直到那面玄色的“定北王”旗帜和县主的青鸾车盖彻底消失在风雪弥漫的官道尽头,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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