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倏忽,转眼已是腊月初七。北境的严寒并未因一场大捷而稍减,但镇北关内却洋溢着一种不同往日的、带着暖意的热闹气息。今日,是宝儿的六岁生辰。
一大早,宝儿就被窗外隐约的喧闹声吵醒了。他揉着眼睛坐起身,发现枕边放着一套簇新的、绣着精致小麒麟的宝蓝色锦缎袄裤,还有一双虎头虎脑的小皮靴,一看就是太外公和舅公的手笔——既符合侯府小公子的身份,又透着边关特有的结实劲儿。
“宝儿醒了?”慕容晚晴笑着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长寿面,面上卧着个金灿灿的荷包蛋,旁边还点缀着几颗翠绿的菜心,“快起来,吃了长寿面,宝儿就又长大一岁啦!”
宝儿欢呼一声,自己利索地穿好新衣服(虽然扣子扣得有点歪),扒在桌边看着那碗面,小鼻子抽动着:“好香!娘亲,宝儿六岁,是不是就是大人了?”
慕容晚晴被他逗笑,帮他整理好衣襟:“六岁还是小大人呢。不过我们宝儿确实越来越懂事了。” 她看着儿子红扑扑的小脸,心中感慨万千。从襁褓中颠沛流离,到如今在侯府众人呵护下无忧成长,这个孩子承载了太多,也让她学会了太多。
早膳刚过,小院的门槛就快被踏平了。
沈煜第一个冲进来,手里拎着个几乎和宝儿一样高的、用牛皮绳扎得结实实的大包裹,“砰”一声放在地上:“宝儿!舅公的礼物!打开看看!”
宝儿好奇地拆开,里面赫然是一套量身定做的小号皮甲,虽然明显是装饰和练习用,但做工精良,该有的护心镜、护腕、护膝一样不少,旁边还配了一柄未开刃的、镶着宝石的短剑。
“哇!”宝儿的眼睛瞬间亮成了星星,扑过去抱住那套小皮甲,“谢谢舅公!宝儿喜欢!”
沈煜得意地哈哈大笑,揉了揉宝儿的脑袋:“喜欢就好!以后舅公教你骑马射箭,做咱们靖西军的少将军!”
紧接着,萧震带着“暗夜”几名核心成员也来了,送上的礼物就……比较特别。有各种小巧玲珑、但一看就机关精巧的暗器模型(绝对安全版),有记载着奇闻异事、山川地理的孤本绘本,还有几包据说是从西域商人那里弄来的、味道奇特的香料和种子。主打一个“开拓眼界”和“实用”。
宝儿对那本画着各种古怪地形和动物的绘本爱不释手,小嘴不停地问:“萧叔叔,这个地方真的有大耳朵老虎吗?”“这个果子吃了会让人笑个不停吗?” 萧震难得耐心地一一解答,冷硬的脸上线条都柔和了几分。
然后是军营里的将领们。韩冲送了一把他亲手做的小弓,虽然拉力不大,但弓身光滑,缠着防滑的皮条,正适合孩童练习。周霆送了一对精致的马鞍挂件,是用缴获的北狄战利品中的玛瑙和银饰重新打磨镶嵌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其他将领也各有表示,或是边境特有的漂亮石头,或是自家婆娘做的耐储存的肉脯点心……礼物不贵重,却都带着沙场汉子最朴实的祝福和喜爱。
宝儿的小房间里很快就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物,他像个掉进米缸的小老鼠,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兴奋得小脸红扑扑的,嘴里不停地念叨:“谢谢韩叔叔!谢谢周叔叔!谢谢……”
到了午间,宴席并未大操大办,就在靖西侯府的主厅摆了几桌。除了沈峥、沈煜、南宫烨、慕容晚晴和宝儿,只请了韩冲、周霆等少数核心将领作陪。菜肴也不算奢靡,多是北地特色,但胜在热气腾腾,分量十足。
靖西侯沈峥精神不错,被搀扶着坐在主位,看着满堂热闹,尤其是被众人围在中间、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宝儿,老怀大慰,连连举杯:“来,为了我们宝儿健康长大,干了这杯!”
众人齐声应和,气氛热烈。
宝儿被允许喝了一小杯甜甜的果子露,小脸上更添红晕。他看看身旁的娘亲,又看看坐在另一侧的南宫烨,忽然想起什么,从椅子上滑下来,跑到沈煜旁边,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问:“舅公,爹爹和娘亲为什么没有坐在一起呀?别人的爹爹娘亲都坐一起的。”
童言无忌,声音虽小,但在座哪个不是耳聪目明?厅内瞬间安静了一瞬,所有的目光(包括假装不在意的)都微妙地飘向了慕容晚晴和南宫烨。
慕容晚晴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僵,耳根有些发热。南宫烨则眸光微动,看向了宝儿,又看向了慕容晚晴。
沈煜反应最快,哈哈一笑,一把抱起宝儿:“哎哟,我们宝儿观察得真仔细!你爹爹啊,受伤了,坐在那边方便孙爷爷给他换药!对不对,孙老?”
一旁被拉来凑数的孙老军医正在啃羊腿,闻言差点噎住,连忙点头含糊道:“啊对对对!王爷伤势要紧,坐那边好,那边好!”
宝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大眼睛还是在爹娘之间转了转,显然对这个解释不是很满意。
宴席在一种微妙的、心照不宣的“我们都在装傻”气氛中继续。直到酒过三巡,气氛再次热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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