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的夜,寒风格外嚣张,像一群喝醉了的泼皮无赖,在营帐之间横冲直撞,把旗子扯得哗啦啦响,把篝火吹得明明灭灭,顺便还往人脖颈里灌几口透心凉的“醒神汤”。营地里除了这风鬼哭狼嚎,便只剩下巡逻士兵踩着冻土的沉重脚步声,以及……此起彼伏、或高或低、或婉转或直白的——肚子咕噜声。
慕容晚晴坐在马车里,耳朵里灌满了这种由饥饿谱写的“夜营交响曲”。她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不是在军营,而是在某个即将闹饥荒的村庄。怀里的宝儿倒是睡得香甜,小肚子却也不甘寂寞地“咕”了一声,配合着外面的节奏。
“看来这‘药粉’计划,得抓紧了。”她低声自语,瞥了一眼放在角落那个不起眼的灰色小布袋,里面装的可是她连夜用灵泉精华和普通药材配制的“防疫强身散”。
第二天一早,天色依旧阴沉。慕容晚晴找了个由头,拎着小布袋,带着亦步亦趋、睡眼惺忪却坚持要“帮师父忙”的宝儿,找到了正对着所剩无几的药材唉声叹气的孙老军医。
“孙老,早。”慕容晚晴将小布袋递过去,“昨日见军中因粮草之事,士气有些低沉,加之北地风寒湿重,晚晴这里有些家传的防疫强身药粉,有温中益气、驱寒避秽之效。您看,能否在每日炊饮用水中加入少许?虽不能果腹,但或可助将士们抵御风寒,稍振精神。”
孙老军医接过袋子,打开嗅了嗅,一股清冽微甘的药香扑鼻而来,令人精神一振。“这香气……倒是独特纯正。”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慕容晚晴,“慕容郎中家学渊源,这药粉配制不易吧?如今药材金贵……”
“家母留下的一点方子,药材倒也寻常,只是炮制手法有些特别。”慕容晚晴含糊道,“如今军中艰难,能尽一份力也是应当。用量极少,一桶水加入一钱即可。”
孙老军医感慨地捋了捋胡须:“慕容郎中有心了。此事老夫需禀报一下管后勤的王参军……”他话音未落,旁边早就竖起耳朵的宝儿立刻举起小手,眼睛亮晶晶地插话:
“孙爷爷!这个药粉可好啦!我……我师父说了,喝了身体棒棒,不怕冷,肚子……嗯……肚子也会舒服一点!”他差点说漏嘴“肚子不会那么饿”,赶紧用小胖手捂住嘴巴,乌溜溜的大眼睛心虚地瞟了慕容晚晴一眼。
孙老军医被他的小模样逗乐了:“哦?小平安也知道这药粉好?”
“当然!”宝儿见没被责怪,立刻放下手,挺起小胸脯,开始滔滔不绝,“我师父最厉害啦!做的药都香香的,甜甜的!这个粉粉肯定也好!孙爷爷,您快点让大家用嘛,王爷叔叔……”他顿了顿,想起要保密,绞尽脑汁换了个说法,“……那些骑马打仗的叔叔们喝了,肯定更有力气打坏人!”
童言稚语,却透着真挚的关心。孙老军医笑着摸了摸宝儿的头:“好,好,孙爷爷这就去说。”
事情比想象中顺利。王参军正为军心士气发愁,听说有不要钱的“防疫强身”药粉,虽不敢抱太大希望,但抱着“死马当活马医”、“有点香气提提神也好”的心态,大手一挥,准了。于是,当天中午开始,军营里的大锅煮水时,便多了一道工序——加入一点点淡黄色的“慕容氏秘制药粉”。
效果……立竿见影。
倒不是说喝了这水立刻就不饿了,而是那水入口之后,一丝难以言喻的清润甘甜之感会顺着喉咙滑下,仿佛一股暖流熨帖了紧绷的神经和空乏的脾胃。原本因为伙食骤减而萎靡的精神,竟然真的振奋了些许。更神奇的是,一些老寒腿或偶感风寒的士兵,喝了几天这水后,竟觉得症状有所缓解。
“哎,你觉不觉得,这两天那菜粥……呃,虽然还是稀,但喝了身上有点暖乎劲儿了?”
“是啊,嘴里也不那么发苦了。听说医营来了个有本事的郎中,献了秘方?”
“好像是姓慕容?还带着个小药童,怪机灵的。”
“慕容?这姓有点耳熟啊……”
“嘘!别瞎打听!反正这水喝着不赖!”
悄无声息间,“慕容郎中的神药水”就在底层士兵中小范围传开了。虽然依旧饿,但绝望恐慌的气氛似乎被这微弱的暖意冲淡了一点点。
慕容晚晴听到这些议论,只是淡淡一笑,深藏功与名。她更多的心思,放在了那个男人身上。南宫烨要亲自去黑风坳的消息,虽然机密,但她从这两日营地警戒变化、韩冲等人频繁出入中军帐以及某些精锐小队秘密集结的迹象中,猜到了**分。
这让她坐立难安。黑风坳的凶名,她也有所耳闻。那男人……真是不要命了!
这日傍晚,慕容晚晴正在马车旁整理药材,宝儿蹲在旁边,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只有他自己看得懂的“行军布阵图”,小嘴还配音:“这里是王爷爹爹的大将军营,这里是坏蛋土匪的山洞……砰!哗啦!打扁你们!”
突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宝儿抬头,顿时欢呼一声:“王爷叔叔!” 丢下树枝就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过去,抱住了南宫烨的……大腿——没办法,个子太小,铠甲又硬,只能抱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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