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西侯府,松鹤堂。
午后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暖融融地洒在临窗的软榻上。慕容晚晴正陪着老夫人说话,宝儿则趴在旁边的小几上,专心致志地“研究”着一盘用各种豆子和坚果摆出的简易阵法——这是沈烈上次来,随口提了句军中斥候用石子标记方位的法子,小家伙便上了心,自己琢磨出了“豆子兵法”。
“……这么说,柳氏那毒妇,当真把那两间铺子算进了婉儿的嫁妆里?” 老夫人听完慕容晚晴转述的赵嬷嬷密信内容,气得脸色发白,手中捻着的佛珠啪嗒一声掉在榻上,“无耻之尤!那是静婉的嫁妆!是留给你的东西!她一个继室,一个庶女,怎敢如此贪心不足!”
慕容晚晴弯腰拾起佛珠,轻轻放回老夫人手中,语气平静中带着冷意:“外祖母息怒。她既敢伸手,自有让她加倍吐出来的法子。如今她骑虎难下,正是我们出手的好时机。”
老夫人握住她的手,心疼又愤怒:“晴儿,你打算如何做?可需府里出面?你舅舅虽不在京中,但我这张老脸,去安国公府说道说道,量那慕容峰也不敢完全不顾忌!”
“暂且不必。” 慕容晚晴摇头,眸光清冽,“此事若由侯府直接施压,反倒容易让柳氏狗急跳墙,毁损账目地契,或编造其他借口。不如……让她自己乱起来,从内部攻破。”
这时,宝儿抬起小脑袋,豆子也不摆了,凑过来眨巴着大眼睛:“娘亲,我们是不是要像上次在李家那样,让那个坏姨姨自己露出马脚呀?”
慕容晚晴莞尔,点了点他的小鼻子:“平安真聪明。不过这次,我们得换种玩法。”
苏静姝端着刚炖好的冰糖燕窝进来,闻言接话道:“母亲,晚晴说得有理。柳氏那人最是虚伪要面子,又一心巴望着婉儿高嫁。若从她这命门上轻轻敲打,她必自乱阵脚。” 她将燕窝分别递给老夫人和慕容晚晴,又给了宝儿一小碗温热的牛乳羹,“我昨日去永昌伯府吃茶,席间隐约听得有人议论,说礼部侍郎家对安国公府二小姐的嫁妆单子,似乎格外上心呢。”
“哦?” 老夫人和慕容晚晴同时看向她。
苏静姝坐下,压低声音:“永昌伯夫人与侍郎夫人是表姐妹,她悄悄跟我说,侍郎夫人前几日在娘家嘀咕,说安国公府应承的两间铺子,地契账目迟迟拿不出来看,心里有些不踏实。还说什么‘到底是继室操持,不如原配嫡女名正言顺’。” 她说着,看了慕容晚晴一眼,“这话,怕不是空穴来风。许是晚晴你回京,又顶着‘神医’的名头,让有些人心里开始犯嘀咕了。”
慕容晚晴沉吟:“看来,不必我们特意散布,风声已悄然传开了。” 她看向苏静姝,“舅母,能否请您娘家嫂子,或者交好的夫人,在适当的场合,再‘不经意’地提点两句?譬如,当年我母亲嫁入安国公府时,十里红妆,其中最扎眼的就是东市和西市那两间铺面,京城老人儿可有印象?”
苏静姝立刻会意:“这容易。我娘家嫂子最爱说古,前朝旧事都能如数家珍,何况这十几年前的盛事。我明日便回趟娘家。”
“有劳舅母。” 慕容晚晴道谢,又转向老夫人,“外祖母,这两日我想带宝儿出去走走,听听市井之言。”
老夫人点头:“去听听也好。让烈儿陪着,他嗓门大,还能帮着起起哄。” 说到最后,老夫人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宝儿一听能出门,还能和舅舅一起,立刻把牛乳羹喝得见了底,举着小勺子:“平安也要去听!平安耳朵灵!”
第二日,东市最热闹的茶楼“一品香”二楼雅座。
慕容晚晴依旧做普通富家夫人打扮,戴着帷帽。沈烈一身锦蓝色箭袖常服,大大咧咧地坐在靠窗位置,宝儿则被他抱在膝上,方便小家伙看街景。周铁柱如铁塔般立在雅间门外。
茶博士上了茶点退下。沈烈灌了口茶,咂咂嘴:“这茶也就一般。表妹,咱们真能在这儿听到什么?”
慕容晚晴透过纱帘看着楼下熙攘人流,轻声道:“表哥稍安勿躁。这里是东市消息最灵通之地,三教九流汇聚。云锦绣坊就在对面,若有关于它的议论,这里最易听到。”
宝儿扭动着从沈烈膝盖上滑下来,趴在窗台上,小手指着对面气派的绸缎庄:“舅舅,你看,那就是娘亲的铺子!好多人进进出出!”
沈烈顺着望去,嗤笑一声:“柳氏倒是会经营,可惜心思不正。” 他嗓门不小,引得隔壁雅间似乎有人侧目。
约莫过了半盏茶时间,隔壁传来清晰的交谈声,听声音像是几个做布料生意的商人。
“……刘兄,你那批江南新到的软烟罗,真不给云锦绣坊送去点儿?他家出手阔绰,现银结账也快。”
被称作刘兄的人叹了口气:“王老弟,不是我不送。是……最近心里有点不踏实。你听说没?关于这云锦绣坊东家的传闻。”
“哦?什么传闻?不就是安国公府的产业么?如今是那位继室夫人在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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