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省城东郊的省委招待所三号楼灯火通明。这座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五层小楼外观普通,却是省内最高规格的接待场所之一,常年有武警驻守。今晚,三楼整层被封闭,电梯停运,楼梯口有便衣值守。
小会议室里,烟雾缭绕。长条会议桌一侧坐着三人——中纪委第八监督检查室副主任周正雄,五十出头,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他的两名助手,一男一女,都戴着眼镜,神情专注。对面是省纪委书记,林峰,以及苏晴。
“情况大家都清楚了。”周正雄声音低沉,带着京腔,“孙建国案不是孤案,背后牵扯的可能是盘踞我省多年的**网络。中纪委领导批示:深挖彻查,除恶务尽。”
他看向林峰:“林峰同志,你在事故处理中坚持原则,顶住压力,很好。但现在形势更复杂了。我们初步分析,这个网络可能涉及省级领导干部。”
林峰心头一紧,但面色平静:“周主任,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全力配合。”
“你的任务有两个。”周正雄伸出两根手指,“第一,稳住省政府工作大局。特别是经济运行和安全生产,不能乱。刘振邦同志目前还是省长,日常工作还要正常开展。第二,”他顿了顿,“利用你分管工业和国资的便利,协助我们摸清白云钢铁及相关企业的真实情况,特别是资金往来和项目审批。”
他推过来一份加密U盘:“这里面是孙建国最新交代的材料,他承认向多位领导干部行贿,但具体名单和金额,他说记录在一个加密硬盘里,硬盘在他情妇那里。他的情妇叫陈露,三十岁,曾是省歌舞团演员,现在经营一家艺术品画廊。”
林峰接过U盘:“陈露在哪里?”
“昨天下午失踪了。”周正雄眉头紧锁,“我们的人晚到了一步。画廊关门,手机关机,住所人去楼空。但她没有出境记录,应该还在省内。”
苏晴开口:“我们纪委也在找她。孙建国被留置后,陈露曾经试图联系过刘省长的秘书,被我们监控到了。但通话很短,只说了句‘东西还在’就挂了。”
“东西应该就是那个硬盘。”周正雄手指敲击桌面,“必须尽快找到。这里面可能有决定性的证据。”
会议开到凌晨一点。散会时,周正雄特意留住林峰:“林峰同志,中组部考察组下周就到。这是个关键时刻。你的表现,中央领导都看在眼里。记住:越是复杂局面,越要坚定党性,越要相信组织。”
“我明白。”林峰郑重道。
走出招待所,深夜的寒风刺骨。林峰坐进车里,对司机说:“去白云市。”
“现在?凌晨一点了。”司机惊讶。
“现在。”林峰闭目养神,“路上我睡会儿,到了叫我。”
他知道,陈露的失踪绝不是偶然。有人赶在中纪委到来前动了手。而这个“有人”,能量极大,能在全省范围内藏起一个人。
车在高速上疾驰。林峰确实睡着了,但睡得很浅,脑海里全是各种线索交织。两个小时后,车子抵达白云市。凌晨三点,城市沉睡,只有零星灯火。
林峰没有去市政府,而是直接来到白云钢铁家属区。这里住着大部分遇难工人的家属。他让车停在小区外,自己步行进去。
深秋的凌晨寒意逼人,林峰裹紧大衣,在一栋老式单元楼下停住。三楼窗户还亮着灯——那是遇难工人王师傅家。林峰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楼。
敲门。很快,门开了,王师傅的妻子披着外套,眼睛红肿,看到林峰时愣住了:“林……林省长?您怎么……”
“路过,看看你们。”林峰轻声说,“王师傅情况怎么样?”
“刚睡下。”妻子让开门,“医生说恢复得还行,就是……心里那道坎过不去。总做噩梦,梦见那天的事。”
屋里很简陋,但收拾得干净。墙上挂着王师傅年轻时的奖状,“先进生产者”“技术能手”。林峰看着那些泛黄的奖状,心里发堵。这样一个为企业奉献了大半辈子的老工人,却差点死在管理者的贪婪和渎职之下。
“赔偿款到了吗?”林峰问。
“到了,昨天到的。”妻子抹眼泪,“可是林省长,钱有什么用?我要我丈夫好好的……他现在这样,以后可怎么办?”
“会有办法的。”林峰承诺,“等他康复了,省里安排他去技工学校当老师,教年轻人技术。待遇不会比在厂里差。”
妻子连连道谢。离开时,林峰在楼下站了很久。寒风中,他更加坚定——必须把那些蛀虫揪出来,还这些工人一个公道!
凌晨五点,林峰来到白云钢铁厂区。省国资委工作组组长、临时主持工作的副总经理张建军已经在门口等候。张建军四十多岁,技术出身,是林峰从青阳特钢调过来的。
“林省长,您怎么这个点来了?”张建军惊讶。
“睡不着,来看看。”林峰走进厂区,“生产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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