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反而越发猖獗。天地间仿佛被一个巨大的水幕笼罩,能见度极低。狂风呼啸,卷着雨水,抽打在人脸上生疼。
那辆老旧皮卡在泥泞中艰难前行,如同汪洋中的孤舟,车轮不时打滑,溅起浑浊的泥浆。赵磊双手死死抓着方向盘,眼睛瞪得老大,紧盯着前方几乎被雨水模糊的道路,精神高度紧张。
林峰坐在副驾驶,面色沉静如水。他掏出那个部队配发的、具备三防功能的特殊手机,直接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猫,是我,林峰。”他的声音在风雨和引擎的嘈杂声中依然清晰。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爽朗又带着几分精干的声音:“头儿?你真跑那山沟沟里当镇长去了?怎么样,地方上的‘仗’好打不?”
“闲话少说,急事。”林峰语速加快,“我需要石泉水库更详细的卫星云图、地质结构数据,特别是坝体薄弱点的分析,越详细越好,越快越好!另外,帮我查一下古县,尤其是石泉镇范围内,可以紧急调用的救灾物资点和大型工程机械位置。”
“明白!给我十分钟!”老猫没有任何废话,立刻应承下来。他是林峰在狼牙时的信息支援专家,退役后进了相关保密部门,权限不低,对这种“技术支援”驾轻就熟。
挂了电话,林峰心中稍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面对天灾,精准的信息就是最重要的武器。
“林……林镇长,我们先去哪儿?”赵磊咽了口唾沫,问道。他现在对这位年轻镇长是又敬又畏,敬的是他为民请命的担当和面对王虎成不退缩的勇气,畏的是他行事如此“大胆”,几乎是把王虎成得罪死了。
“先去石泉村村委会!”林峰毫不犹豫,“那里是下游离水库最近、人口最多的村子,必须第一个动员!”
皮卡冲破雨幕,终于抵达了石泉村。村子地势低洼,不少土坯房已经在雨水中浸泡,路上积水没过了脚踝。村委会是一座略显破败的平房,此时里面正传来一阵嘈杂的争吵声。
林峰和赵磊推门进去,只见村委会办公室里烟雾缭绕,七八个人围在一起,为首的正是石泉村的村支书兼村长石老栓。他五十多岁,皮肤黝黑,穿着件旧汗衫,嘴里叼着旱烟袋,眉头紧锁。旁边坐着村会计、民兵连长等人,还有两个穿着雨衣、面带焦急的村民。
“石支书,雨这么大,水库那边看着吓人啊!咱们是不是赶紧组织人往山上撤?”一个老村民焦急地说道。
“撤?往哪儿撤?这大雨天的,老人孩子咋办?家当不要了?”石老栓磕了磕烟袋锅,语气烦躁,“再说了,王书记那边还没通知呢!咱们不能自乱阵脚!”
“可是……”
“没什么可是!”石老栓打断道,“水库几十年都没事,能说垮就垮?别听风就是雨!都给我稳住!”
显然,王虎成那边“稳住”的指示,已经先一步传到了石老栓这里。石老栓是王虎成的远房表亲,在村里说一不二,唯王虎成马首是瞻。
“石支书!”林峰大步走上前,声音不大,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办公室里的人都愣住了,看着这个陌生的、浑身湿透却气势不凡的年轻人。
“你是哪个?”石老栓眯着眼,打量着林峰,语气带着惯有的倨傲。
赵磊赶紧上前一步介绍:“石支书,这位是咱们镇新来的林镇长!”
“林镇长?”石老栓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挤出一丝算不上热情的笑容,“哦,林镇长啊,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这大雨天的,也不在镇上待着。”他话语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和敷衍,显然没把林峰这个“光杆镇长”放在眼里。
林峰没时间跟他客套,直接切入主题:“石支书,情况紧急。根据县气象局红色预警和我们的判断,石泉水库极有可能发生险情,必须立刻组织村民向旁边地势高的西山转移!”
石老栓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重新点燃旱烟,嘬了一口,慢悠悠地说:“林镇长,你刚来,不了解情况。这水库结实着呢!再说,这么大的雨,组织转移谈何容易?村民不愿意走怎么办?出了意外谁负责?我看,还是等王书记的明确指示吧。”
又是等!又是推诿!林峰心头火起,但他知道,跟石老栓这种地头蛇讲大道理没用,必须用事实和手段敲打他。
“石支书!”林峰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目光如刀锋般扫过石老栓,“我现在不是跟你商量,而是以石泉镇防汛抗旱指挥部副总指挥的身份,向你下达命令!立刻,马上,通过大喇叭动员,组织民兵和青壮年,协助全体村民转移!优先转移老人、妇女和儿童!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拖延、阻挠!”
他身上那股在战场上淬炼出的杀伐之气瞬间弥漫开来,整个办公室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几度。石老栓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拿烟袋的手都抖了一下。
“你……你……”石老栓想反驳,但在林峰那强大的气场压迫下,竟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横行村里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年轻人用气势完全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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