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州西境的内乱,像一锅烧开的滚油,噼里啪啦地溅得到处都是。“穿山甲”和“独眼狼”这两股最大的叛军,为了争夺“坐山虎”留下的遗产——包括但不限于抢来的金银、囤积的粮草、控制的地盘,以及那群嗷嗷待哺的土匪崽子们——在曾经“坐山虎”的老巢“黑云寨”附近,打得头破血流,不可开交。
雍州边境的烽燧台上,陈野举着单筒望远镜(工坊根据他的瞎描述勉强磨出来的,看东西有点变形,但聊胜于无),眺望着平州方向隐约可见的烟尘。张彪按着刀柄站在他身旁,一脸嗜血的兴奋。
“大人,看这动静,打得挺欢实啊!咱们啥时候冲过去,把他们一锅端了?”张彪瓮声瓮气地问,拳头捏得嘎嘣响。
“端?端你个铁憨憨!”陈野放下望远镜,没好气地踹了张彪一脚,“现在冲过去,那两伙正在掐架的疯狗,立马就能调转枪口一致对外,咬咱们满嘴毛!老子要的是矿,是地盘,不是一堆土匪尸体和打烂的摊子!”
他指着远处:“让他们打!打得越狠,血流得越多,到时候才没人敢跟老子龇牙!”
话是这么说,但完全坐视不理也不是陈野的风格。他的“代理人”计划,需要火中取栗,精准下注。
雍州府衙,一间门窗紧闭的密室内。炭盆烧得正旺,映照着王老三和他面前两个风尘仆仆、眼神闪烁的汉子。这两人,一个是王老三手下联系上的、“穿山甲”麾下那个贪财小头目派来的心腹,另一个,则是“独眼狼”那边一个同样有渠道联系上的管事。
陈野没露面,一切由王老三按既定方针操盘。
“两位,废话不多说。”王老三搓着手,脸上是标准的市侩笑容,“我们陈大人,心系平州百姓,不忍见生灵涂炭。愿意给两位当家,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
他拍了拍手,身后有人抬上来两个小箱子。打开一个,里面是码放整齐的、黑乎乎的“雍州煤饼”。打开另一个,则是十几把寒光闪闪、但明显是雍州工坊“残次品”系列的腰刀。
“这是定金。”王老三指着煤饼和腰刀,“五十块上等煤饼,二十把精钢腰刀。哪位当家表现出……呃,是展现出更大的‘合作诚意’和‘平定乱局的能力’,后续的粮草、军械,甚至……必要的‘人员指导’,都不是问题。”
那两个使者眼睛都直了。煤饼可是过冬的硬通货,这精钢腰刀(虽然是次品,但比他们手里的破烂强多了)更是砍人的利器!
“不知……陈大人想要我们如何‘合作’?”“穿山甲”的使者小心翼翼地问。
王老三嘿嘿一笑,压低声音:“简单。第一,承认黑石山(铁矿)及周边五十里,为我雍州‘临时托管区’,你们的人不得靠近。第二,稳定局势后,与我雍州签订‘友好通商互助条约’,开放边境,允许我方商队自由通行,价格嘛……自然按‘友邻优惠价’算。”
这条件,相当于把命脉和经济主导权拱手让人。但两个使者看着那煤饼和腰刀,想着自家头目正缺这些东西跟死对头拼命,咬牙点头:“好!我们一定把话带到!”
王老三补充道:“哦,对了。我们陈大人喜欢效率。谁能先做到这两点,并且……把对方打得越惨,后续支持力度就越大。这就叫……‘绩效考评’,明白吗?”
两个使者似懂非懂,但“支持力度大”和“把对方打惨”是听懂了,连忙赌咒发誓一定尽力。
两人各自揣着“定金”和“绩效考评”的压力,鬼鬼祟祟地离开了。
王老三回到二堂,向陈野汇报。
陈野正拿着小刀削着一个梨子,听完了汇报,把梨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嗯,两头下注,让他们卷!谁听话,谁出力多,老子就多喂谁一口。等他们吃饱了,打累了,也就没力气跟老子讨价还价了。”
小莲在一旁记账,闻言抬头:“哥,这‘绩效考评’用在土匪身上,是不是有点……”
“有点什么?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陈野把梨核精准地扔进远处的痰盂,“对付这帮土匪,就得用他们听得懂的语言!利益、暴力,简单直接!”
就在王老三搞“密室政治”的同时,雍州与平州漫长的边境线上,另一种形式的渗透也在悄然进行。
陈野下令,在几个主要的、易于控制的边境隘口,设立“临时人道救助点”。名义上是救助因战乱流离失所的平州百姓,实际上,则是由小莲统筹,胡老吏配合,进行新一轮的“流民吸纳”和“情报收集”。
救助点提供最简单的热粥和暂时栖身的草棚。但想多吃一碗粥,或者想优先获得一块御寒的“雍州煤饼”,就得拿出点“诚意”来。
“大娘,您是从黑云寨那边逃过来的?那边现在谁占上风啊?‘穿山甲’的人多还是‘独眼狼’的人多?”
“老弟,看你这身伤……是碰上乱兵了?他们在哪个方向活动?抢了东西往哪儿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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